及笄
明耀二十九年,大寒,冯俞即将及笄,偌大的皇宫处处透漏着皇上皇后对宛唐公主的重视,只有皇后宫中的偏殿好像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不知道是不是阳光没有照到,还是因为殿中住着一个处于阴霾之中的人。
今年的雪来的格外的早,民间早就在传是瑞雪照丰年,正是因为公主的及笄之礼快要来到,天佑大周,老天爷降了吉祥,化作瑞雪飘向人间。更有甚者传言公主是神女,来到人间拯救大周。
偏殿中的冯俞不知道民间的议论纷纷,只觉得今天的殿中分外的寒冷,炉中的炭火似着非着,冯俞看着筐中所剩无几的粗炭,叹了口气人人都道她是天之贵女,可是却不知自己过的还不如平凡人家的女子,冯俞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是皇上老来女,父皇母后全部都是亲生的,为什么母后对自己如此刻薄,她也想去亲热父皇,可是母后告诉她,父皇很讨厌她,在外人面前都是父皇在演戏,自己应该识趣离父皇远一点。
冯俞看到炉中的炭火越发的小,起身向门外走去,屋中早已冰冷还不如这凤栖宫中得宠奴才的住所。这宫中的奴才全都已皇后马首是瞻,自然也不会冯俞这个名存实亡的公主抱有敬畏之心,皇后顾及脸面,皇后在的时候他们也会对冯俞给点好处,皇后看不见的时候,冯俞还不如这宫中最低贱的奴才,她也去找过皇后,但是皇后却只是敷衍了事,后面冯俞也就任由他们而去。与其做无畏的斗争还不如在逆境中成长。她从小就深知这个道理,她会求着皇后去书院,会为了一口吃的去叫宫女小姐,她过着这种被人踩踏的日子,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也对她们抱有善意,她总觉得父皇母后迟早会接受自己,会给自己期待已久的爱。
转眼便到了冯俞及笄的日子,她从三更天开始就被女官拉着梳洗,华贵的朝服套在她的身上只让人觉得不合身,皇后身边的李嬷嬷吩咐宫女拿来冯俞平时穿的衣服,让冯俞一件一件的套在朝服下面,不合身的朝服才显的,略微合身,但是削尖的脸庞还是让人无法将这朝服下的身体结合在一起。
穿好朝服的冯俞拖着厚重的身体,被李嬷嬷搀扶着去了正殿,大周历来的传统是未出嫁的女子要戴帷帽,出了正殿李嬷嬷给冯俞递上一顶正红色帷帽,帷帽顶部用金丝缠绕,垂落的薄纱正好盖住冯俞瘦弱的脸庞,帷帽下的冯俞也有了楚楚动人之资。
内官为了庆祝这个来之不易的公主,所有的礼都是最高礼仪,所有的人都喜气洋洋,只有冯俞像只木偶,随意被人操纵,做着不属于她的礼仪,她的思绪早漂在九霄云外。直到李嬷嬷掐了一下她肩膀内侧,冯俞的思绪才漂了回来。冯俞坐在皇上右侧,宫宴已经开始,大臣们早已觥筹交错,舞女已翩翩起舞,冯俞看着眼前的美食,不禁流下口水,她想拿块点心,反应罩着帷帽,大臣们也看不见她的长像,刚想伸手去拿,李嬷嬷瞪了过来,她只好收回了还没来得及伸出的手。
冯俞从午膳坐到了晚膳结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凤栖宫的偏殿,冯俞自己脱掉了繁重的朝服,将它们叠整齐放在托盘中,她蹲在打开柜子,里面放着上次皇上吩咐宫人送她的点心,点心已经发硬,冯俞就着冷水吞下了三块点心,她想不明白自己跟皇兄都是父皇母后的孩子,为什么皇兄可以锦衣玉食,自己却过的如此悲惨,母后总是告诉她,自己的到来是错误的,父皇从小都不喜欢她,她也想跟父皇,享受父女之情,但是母后告诉她,父皇在外人面前的喜爱都是装出来的,让她注意分寸,她记得小时候父皇还抱过她,自从母后告诉她父皇不喜欢她,她就刻意躲着父皇,皇上对她也是没有了之前的喜爱之情。
冯俞将盘子放回柜子中,这一盘点心是没有宫女送饭时自己唯一的口粮,她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柜子,这个柜子放在自己的床下,里面是自己平时存放的口粮,这个柜子被李嬷嬷发现,自己肯定要挨训,柜子还要被收走。
冯俞在床边坐了一会,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来将公主的朝服收走,临走还不忘讥讽她贵为公主却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冯俞早对这种冷嘲热讽免疫,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反而笑呵呵的送她出门,宫女看没有乐子可寻,便摔门而去。送走了这座大佛,冯俞草率的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今天本该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父皇在大周民众心中给足了自己体面,皇上来皇后宫中的时候冯俞从来不去正殿就躲在偏殿中,自己的情况皇上从来都不知道。
夜深了,冯俞裹着潮湿的被子瑟瑟发抖,在夜色中昏昏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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