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可以对天发誓。”陈斯珩竖起三根手指,“我不过就是走过院子的时候偶然遇见,打了一声招呼。”
“那你是怎么知道人家姓林的?”顾婉言没好气的质问道,“难不成那位林小姐是把名字写在了面门上,叫你看见了?”
方美颐一只手轻捂着小腹,勉强忍着不笑出声来。
顾婉言又说道:“我还真得求着聂太太拜托聂先生好好管着你,免得你又去拈花惹草。”
罗行知此时已然听出来,这看似小情侣之间的斗嘴实则是在暗示自己,这位聂太太的先生也是在76号里做事的,而且这位聂太太头一回来就遇上顾婉言,很可能这也不是巧合,说不定门外的车里就有特务正监视着。
可罗行知方才在给顾婉言系遮布时,看见了她的手势,暗示紧急,意思就是这情报不能耽误。可自己这时要离开店里,必然要有个能说得通的理由,才能避免这位聂太太的猜疑。
就在罗行知为难时,陈斯珩假作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茶杯,一杯茶水浇到了旁边的香烟上,剩的几根香烟全都叫水弄湿了。
“真是见鬼。”陈斯珩悻悻的一声。
“怎么了?”顾婉言问。
“茶杯打翻了,香烟全湿了。”陈斯珩站起身来,“我去外边买包香烟。”
顾婉言领会的说道:“等我烫好头发陪你一道去买。”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陈斯珩说,“我去买包香烟就回来,你在这里不是可以陪聂太太聊天吗?”
方美颐从旁劝了一句,“你就让他去吧。”
“聂太太,你不知道,这是他的老伎俩了。”顾婉言说,“说不定这一去就把我扔下了,到时候又说什么路上遇见老太太病了,好心把人家送去医院。再不然就是马路上有人火拼,他只好找个地方躲着。等我再见着他,已然是天黑的时候了。”
方美颐笑着一句,“陈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顾婉言接着又朝陈斯珩奚落道:“也不知道那老太太是让你送去南京的医院了,还是那些火拼的人带了个军火库在身上,站在马路上打了五六个小时。”
方美颐又是一阵笑。
陈斯珩悻悻的一句,“横竖都是叫你说成这样了,我也不和你争,可香烟终归是要买的。坐在这里一两个钟头,没有香烟我可受不了。”
顾婉言借机向罗行知说道:“罗师傅,能麻烦你替我先生去买包香烟吗?”
“没问题。”罗行知说,“我这里开始给您烫头发,就去帮陈先生去买香烟。”
顾婉言得意的问道:“那位陈先生,现在该满意了?”
陈斯珩没有说话,故作生闷气的取出钞票摆在桌上,俨然是故意刁难的一句,“麻烦你了,一包哈德门,路边小贩卖的就算了,弄不清真假,至少寻家烟杂店去买。”
“您放心。”罗行知替顾婉言开始烫发后,去洗了手,又把桌子抹干净,重新倒了一杯茶摆去桌上,这才拿起陈斯珩放下的钞票,离开了店里。
这天,离开玫瑰理发厅,顾婉言又与方美颐一道去逛了先施百货。
陈斯珩一旁跟着。顾婉言故意尽挑着那些价值不菲的高跟鞋和拎包,陈斯珩则配合的各种说法回避买单。顾婉言时不时就是一句风凉话,要么就是一声埋怨。陈斯珩的回应也是与那些精打细算的男人别无二致。
方美颐于每一点细节都看在眼里,她觉着这回到底是聂辰轩多心了,要说这两个人,她是没有看出什么可疑。便是往细处看,这一个是赌气要试试这男人究竟有多少诚心来赔罪,一个是动着脑子如何能省下荷包里的钞票,两人的一言一语也都再自然不过。在她看来,若非是成天执着于情情爱爱,盘算着小日子的人,定然是不会这般真切的。而这样的人,心里又哪能会有那些国家民族的想法呢。
离开先施百货公司,方美颐将自己买的一支丹祺唇膏与一盒蜜丝佛陀送给了顾婉言。
“这怎么好意思。”顾婉言推辞道,“聂太太大概是误会了,我刚才其实就是想故意气气斯珩,许多东西并不是真心想买的。今天买的东西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这就当是锦上添花。”方美颐温雅的一笑,“看着你们两个,真真是叫人羡慕。”
顾婉言羞涩的一笑,抬起手来,朝着陈斯珩,用指尖敲了敲腕表的表盖。
“知道、知道。”陈斯珩说着,邀请方美颐一道去了霞飞路的罗威饭店共进午餐。
这天下午,与方美颐别后,陈斯珩与顾婉言回到云香里38号。
两人进了前楼,门方才合上,顾婉言便庆幸的一句,“还好我们昨晚没有出去。”
陈斯珩明白她的意思,“你也觉着在玫瑰理发厅遇见方美颐不是巧合?”
“怎么看都不像。”顾婉言说,“方美颐既然是经人介绍去的玫瑰理发厅,就不该去得那么早。至少晚些去,看一眼里边都是些什么身份的客人,才好判断这家店里的师傅手艺是否当真是说的那么好。等到下回再寻个人少的时间来。”
“所以,多半是有人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她知道我们去了玫瑰理发厅,所以借机制造一个偶遇的机会。”陈斯珩这般猜测着,又不免有些不解,“可她这般费心的制造偶遇又是为的什么?”
“大概是为了与我们熟络,增进一些了解吧。”顾婉言说,“若真是如此,那眼下对我们就不大会是之前的那种怀疑,说不定是聂辰轩想把我和你的底细再摸得清楚些。”
“要是这样的话,今天也算是熟了,方美颐今后说不定就会直接来约你。”陈斯珩说,“看得出,这个方美颐是个有些浪漫主义的人,说不定深谙男女之情,你在她面前要千万小心。”
“我会的。”顾婉言又问道,“我今天的言行举止该是没有什么不妥吧?”
“想来是没有。”陈斯珩说,“否则方美颐就不会再多花时间和我们一起吃午餐。”
“那就好。”顾婉言又说道,“我在想,黎仕邨既然对聂辰轩信任有加,那他们的太太之间该是也会有往来才对。”
陈斯珩已然猜到她想说的是什么,“说不定和方美颐多些往来,就有机会见到黎仕邨的太太虞若卿。”
“我正是这样想的。”顾婉言说,“接近虞若卿的机会想来该是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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