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珩依旧不解的说:“可交通员如果抓捕,携带的情报应该很难避免泄露。”
顾婉言摇了摇头,“情报是用密码传递的,就连交通员也看不懂情报的内容。即使情报被敌人截获,在不知道解密方式,也没有密码母本的情况下,敌人解密情报信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明白了。”陈斯珩说:“接下来,我会尽快想办法试探吴锡浦,设法探出一些信息。”
顾婉言又提醒道:“但切忌冒险,任何时候都不能以暴露身份为代价。”
“我会小心的。”
顾婉言再次强调说:“你要记住,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潜伏,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做到绝对避免一切暴露的危险。”
“我知道了。”陈斯珩望了一眼窗外,喝了一口水,又转而问了句,“天晚了,你这里有晚饭吃吗?”
“有倒是有,不过是中午剩下的。”顾婉言指了指墙边的斗柜,“你要不嫌弃,我再去煮点米饭。”
陈斯珩看着墙边的斗柜上用报纸盖着的一只盘子,“不用了,等一会儿小贩来,再买两只粽子好了。”
“我还有酱瓜。”顾婉言拿了一只碟子,从床下边拖出一只玻璃罐子,用筷子夹出两根酱瓜,“你等等,我去楼下灶披间切一切。”
“不用了,一人一根,正好。”陈斯珩把斗柜上一盘红烧冬瓜摆去小桌上,“这还真有点像是在过小日子。”
“你今天和上回可不太一样。”顾婉言笑了笑,将盛着酱瓜的碟子摆去桌上。
陈斯珩拿出钱包,取出里边的钞票,递去顾婉言面前。
“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我的未婚妻吗?”陈斯珩说,“一个雌老虎,跟了个在外边搞花头的男人,当然是要把他口袋里的钱管的死死的。”
顾婉言扑哧一笑,“那这钱我就替你保管着。”
“不用替我留着。”陈斯珩看着盘子里贴着盘底的几片冬瓜,“总吃得这么素可不行。我知道你们讲究节俭,但这些钱不在经费之内,吃的像样一点,总不算违反规定吧。”
顾婉言坐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后方的同志比这不知道要艰苦多少倍,他们很多人甚至已经几年没有吃过一碗白米饭,一个白面做的馒头了。我们在这里活动的经费都是他们紧衣缩食一点一点省出来的。所以,我们利用掩护身份赚的钱都会尽可能用在经费上,减少后方同志的负担。”
“我知道。这些钱既然交给你了,就由你自己决定。”
“你误会了,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如果不是为了任务需要,我还是希望能保持节俭的习惯,尽可能避免不必要的花销。”顾婉言说,“至于这些钱,我会暂时替你保存。”
“也好,接下来就会有用钱的地方。”陈斯珩说。
“是有什么安排吗?”
“算是也不是。你的那些衣服和鞋都旧了,上回去吴锡浦家里,你那只手包也有些寒碜,好像还修过。”陈斯珩说,“女为悦己者容,这话是有些道理的。一个纠结于爱情的女人,越是吵吵闹闹,就越没有安全感,在爱的男人面前便越是要妩媚才好。你若总是这么不讲究,往后和吴锡浦、聂辰轩那些太太们打交道,难说他们不会怀疑你对我的感情是装的。”
顾婉言细细想来,觉着他这话也有道理,“那我该怎么做?”
“先抽空去云裳服装店让老范做一件旗袍。”陈斯珩说,“选烧花绒的面料。”
顾婉言听着这话,不免有些费解,“这天气眼见就要转凉了,选了烧花绒的面料想来也是穿不了多少时日,就是要做一件,至少也该选适宜秋天的面料。”
“这你就不懂了。”陈斯珩说,“唯有这样,才好叫人觉着,你是因了我在外边风流,时常与我吵吵闹闹。”
“这也能看得出来吗?”
“当然看得出来。”陈斯珩说,“男人安分,女人才会勤俭持家。这男人要是在外边不三不四,钱省下来也是让他拿去叫别的女人快活,还不如把钱都花在自己身上,哪里还会去算计钱花得值不值当。尤其是吵了架的时候,赌气跑去做了一件没几天好穿的旗袍,叫男人见着生气,心里才真真是痛快呢。”
顾婉言一时忍俊不禁。
陈斯珩用指尖敲了敲扶手,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你可别以为我这是在胡说八道。”
顾婉言摇了摇头,“我是笑你那句,叫男人生气,心里才真真是痛快。你这话我要记下来,写进小说里去。”
“你还真得记在心里。”陈斯珩的脸上丝毫没有笑容,反倒是不经意的泛起一丝隐隐的愁态,他自己亦有察觉,于是故意低头点了一根香烟,避开顾婉言的视线,又说道,“要装成另一个人,就得在人前把自己真真活成另一个人。”
顾婉言点了点头,“我在这种事上没多少经验,往后你要多教教我才好,免得到时候人前漏了马脚。”
“用不着心急,慢慢来。”
顾婉言摇了摇头,“我要尽快寻一个机会和黎仕邨的太太虞若卿见一面,这样才能尽快给黎仕邨留下一个值得信任的印象。”
陈斯珩不免好奇的问道:“你和黎仕邨的太太是有什么交情吗?”
“我和她倒没有交情,不过我姐姐和她却有些渊源。”顾婉言说,“上级安排我和你搭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以我看,那些人未必会念旧情,何况还是隔了一层关系。”陈斯珩说。
“还是值得一试的。”顾婉言向他说起此中的缘由,“民国二十一年,黎仕邨被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拘捕期间,我姐姐收留过他的太太虞若卿。而虞若卿对黎仕邨又不只是情,亦是有恩。所以应该可以借此在短时间内拉近与黎仕邨的关系。”
陈斯珩认同的微一点头,又不禁皱起眉头,“现在难的是,你要怎么和虞若卿见面。若是登门拜访,未免有些刻意,难保人家不会多心。”
顾婉言于此也认同,“最好是制造一个邂逅的机会。”
“这事还是要等个适宜的时机,暂且从长计议的好。”陈斯珩说话间拿起筷子,看着盘子里那几片冬瓜,端起顾婉言用冷饭简单做的一碗茶泡饭,只就着酱瓜咽了两口,终是又放下碗,看着窗外,有所盼望的等着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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