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
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且说冉现龙投奔乌罗长官司副长官冉允忠后,恰逢李化龙点兵八路进剿,于是与冉允忠父子一道,随黔师李应祥路一同出击。李应祥率黔师及各路土兵,连破漩水屯、天邦屯、三百落屯,并在四牌大破谢朝俸,乘势抵进乌江河畔。然而隔日便传来童元镇兵败消息,李应祥见播州军势大,只得拥兵固守。
这日现龙在军中无聊,翻到辛弃疾的《鹧鸪天》,又想起母亲及怜儿来,心里万分惆怅。冉苍龙见了,安慰道:“十一弟不要太忧虑了,只要咱们剿灭杨应龙,你就能见到怜儿啦!”现龙忧虑地说道:“这童元镇在乌江大败,听说王芬在松门垭也败了,咱们不知何时才能打进海龙屯去!”苍龙说道:“放心吧,大哥他们其他几路进军都很顺利,杨应龙迟早会覆灭的。”
二人正说话间,外面一阵吵闹。原来是童元镇兵败,李化龙命李应祥接任,并派人将兵符、令牌送了过来。苍龙听了,兴奋地说道:“八路大军进剿,只有我黔师作战不利,真是窝囊之极。现在由李将军来统领,我们黔师总算迎来出头之日了!”现龙也高兴地说道:“是啊,总算有盼头了!”
李应祥上任后,会合陈寅、刘效节、蔡兆吉等各地黔师,并四处召集童元镇所部溃兵,着力整顿军纪。几日之后,兵马亦有一万余众,声势渐振。李应祥知道此时需要一场胜利来提振士气,于是不再贸然出击,先派兵四处打探敌情。
这日苍龙、现龙二人领了一百余人过江探路,走了两三里路,远远看见前面有人马过来,忙领军在道旁小山上设伏。播州兵逐渐走近,只有二十余人。苍龙领人杀出,当先砍倒一人,现龙也擒住一人。那群播州兵背靠背站着,手持腰刀,尚要负隅顽抗。内中一名身着藏青色衣裙的播州兵冲同伴使了使眼色,二人一起将前面两人打倒。苍龙等人一拥而上,片刻便将播州兵拿下。
领头的播州兵被捆的难受,冲着那名身着藏青色衣裙的播州兵骂道:“唐荣智,老子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造反?”唐荣智不怒反笑:“你个瞎眼的逆贼,你们白泥司自己随杨应龙造反就算了,还把我们苗人抓去送死。你竟敢大言不惭,说对我有恩情?”苍龙笑道:“唐兄英武过人,不如投靠官军。如今李应祥将军率大军进剿,以唐兄的本事,定能一刀一枪搏个功名。”
唐荣智听了,跪拜道:“感谢将军信任!这里有十多人都是我们苗人子弟,都愿在将军帐下效力!”苍龙忙扶起来,问道:“茅坪还有多少播州兵驻守?”唐荣智说道:“茅坪现在由白泥司长官杨正边父子镇守,有播州兵一千余人。杨正边抓了我们苗人一千多人,男的一律充军,女的帮忙运粮打水、洗衣做饭。杨正边对我们动辄打骂,大家都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现龙见唐荣智说的真切,便说道:“我倒有个主意,不如请唐大哥带着你的十多个弟兄回茅坪,我和苍龙大哥回去带领大军前来,大家里应外合,一定能顺利拿下杨正边。”苍龙拍了拍现龙的肩膀夸道:“兄弟好计策!不知道唐兄是否愿意?”唐荣智拱手说道:“只要两位将军信任,我们愿意回去。里面还有其他熟悉的叔伯兄弟,都可以作为内应。”三人于是商定,当晚丑时三刻,以吹角为号,一齐起事。
苍龙等人回营禀报,李应祥派中军孙仲谟、旗鼓徐一夔等人领军,与苍龙等人一起子时出发,到茅坪外一里地埋伏。到了丑时三刻,里面果然吹起号角,复又火光大作。众人一起发喊,挥刀冲进去。一番激战,擒获杨正边、杨通汉父子。首战告捷,李应祥大喜,犒赏三军,一时士气大振。
此时已进四月,杨良栋与王大安、王爱率一万播州兵驻黄滩关,为李应祥进攻播州必经之地。陈三保、张贵銮率两千播州兵扼守黄滩关上游渡上关,石胜俸领两千播州兵驻老鹰屯,与杨良栋互为犄角。李应祥只有一万余人,虽新近取得胜利,见杨良栋等人兵强马壮,亦不敢孤军深入。于是遍发招降文书,着力整顿兵马备战。
四月十三日晚,大雨初停,月上三竿,陈三保带兵在渡上关巡逻。这渡上关雄踞湘江边上,关卡建在山腰上,关下是一片河滩。江上原有一道铁索桥,早被播州兵拆掉。副将张贵銮说道:“这雨下了十多天了,总算是停了。这么下着,感觉人都快发霉长毛了。”
陈三保笑道:“你就烧高香吧,这一下雨,官军也不来进攻了,咱们正好歇几天。”张贵銮说道:“童元镇才被咱们击败,他们在乌江折损了两万多人,一时半会儿是不敢来招惹咱们了。”陈三保说道:“听说这新任总兵李应祥可是个厉害人物,前些年在松潘等地立了不少战功,不能小瞧了他。这一接手,就把茅坪拿下了。”
张贵銮笑道:“他要进播州,总得先过黄滩关,离咱们三十里远呢。横竖咱们不去招他,在这里守着就行了。”陈三保也笑道:“这才是正话。咱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行了。这张佑他们去年领了两万人到处打仗,倒是夺了不少地盘。那又有什么用,这回被陈璘击败,张佑和谢朝俸连小命都丢了。石胜俸倒是跑了,现在天天担心被千岁惩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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