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明渊很神秘,”百雨人兴味道,“与其从他身上突破,不如从管宁或周申身上突破,这两人与他联系密切,必定能从他们身上找出些什么。”
也好,谢谨点头同意。
他们在拱卫司附近蹲了三天,竟没见到管宁一次。
谢谨奇道:“这人从来不来拱卫司吗?他是怎么做这个镇抚使的?”
百雨人拨开树枝,向下边看边说道:“明渊也从未出现过。”
这两人一起不出现,实在是太奇怪了,都是锦衣卫中的高层,怎么会从来不来拱卫司。
本想抓个锦衣卫盘问,可每个锦衣卫都有自己的名牌登记在册,若是随意死了一个,其余的锦衣卫必定追查到底。
管宁这条路走不通,他们只能选择去冒险潜入周申身边。
周申的资料就比明渊详细多了,出生名门世家,一路顺风顺水地坐到首辅的位置,他的运气比明渊还好,在弱冠之年,便坐上了权倾朝野的首辅之位,而且他手段也很高明,一直在这个位置稳稳地坐了足足十五年。
“他的根系很深,我想明渊可能就是他根系上的一枝,恐怕明渊能坐上这个位置,这位首辅出了不少力。”百雨人说道,资料上说两人联系很密切,只这两年生疏起来了。
“我们要想办法潜入他的府中。”谢谨说道。
“不一定,”百雨人指着资料上的一段话,“周申很喜欢在外举办宴会,每月都会在野外开宴,算算时间,不出三日,他便又要举办宴会,我们可以趁机混进去。”
果然,在百雨人推断的第三日,周申在听心湖举办宴会,邀请了许多宾客。
周申请的宾客不是文人骚客,就是朝中名流,无论假扮谁,最后闹出事端,都会惊动真正的凶手,谢谨与百雨人决定扮成宴会中的伶人混进去。
百雨人看着花花绿绿的衣裳,临阵退缩:“我躲在暗处接应你就好,无人能发现我的踪迹。”
谢谨不勉强他,自己换了衣裳,仔细描摹了起来,这张脸足够美貌,却太过稚嫩天真,缺了一些风尘之气,只能用妆容来弥补。
等她装扮完毕,百雨人惊讶地看着她,这……比他的易容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他奖励地想拍拍她头,被谢谨躲开,“这发髻很难梳的,别拍散了。”
遗憾地收回手,百雨人暗暗决定,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再拍。
花了点银子,谢谨顺利混进了百花楼的乐师队伍里,她抱着琴盒低头行进,身边的姑娘推推她,“你带的这什么琴?”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了,“普通的琴。”谢谨低声答道,这次她说的是实话。
那姑娘见她这样冷淡,不悦地哼了一声,这样藏着掖着,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天香国色,还是仗着琴艺超群,觉着首辅大人会看上你?
那如天上的冷月一般的首辅大人,对女人从来是不假辞色,正因为这样,使他更加高不可攀让人着迷。
周申在湖心亭中随手拨弄琴弦,发出一段妙音,他皱着眉问道:“还是不来吗?”
“是,大人,明大人说他身体不适,今日不便赴宴。”
“呵,”周申冷笑道,“他哪是身体不适,是跟管宁在府中乐不思蜀了吧,罢了,以为我离了他便不成似的。”
来回信的明府下人只当自己是个听不见的聋子。
周申见他毫无反应,无趣道:“滚吧。”
他府中的人也与他一样无情。
今日的宴会又是一场无聊的宴会,没有他的宴会,还有什么意思呢?他想起当年他们策马同游,游到兴处,便就地野炊,两人把酒言欢,说不出的肆意快活。
从何时起,他就变了呢?
是从他如愿以偿地坐上那个位置起。
周申灌下一杯苦酒,他说得什么嘴硬的话呢,离了他,他就是不行。
宴会的主人兴趣缺缺,宴会倒是热闹非凡。
来了许多达官贵人,文人墨客,对着她们这些伶人评头论足,调笑戏弄。
谢谨握紧琴盒,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隐在暗处,小心翼翼地抬头打量,周申正坐在她正对面的主座上,面无表情地一杯一杯地喝着酒,身边一个陪伴的人都没有,果然是像资料中说的那样,不近女色。
这要怎么接近他?或者等他喝醉回家的时候半路把他劫了,可这样定会弄出大动静来。
如果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把她带回家,或者两人单独相处就好了。
周申略有醉意后,信手拿起身边的琴弹了起来,琴声缠绵悱恻,让人听之心伤。
他好似在思念什么人?谢谨暗想,心里有了主意。
她在人群中款款起身,和着周申的琴声唱道:“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易云能来?”
她的声音清脆幼嫩,却饱含感伤的追忆之情,站在亭边,月色下,衣袂飘飘,如同天女下凡,她忧郁地看着周申,脸上满是愁绪。
周围的人皆为她倾倒,只有周申看她的眼神依旧清明,欣赏,却无一丝男女之意。“好姑娘,到我身边来。”然而他还是招谢谨过去。
“是,大人。”谢谨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行礼上前。
周申没有像众人想得那样把鲜嫩的美人搂入怀中,而是问她,“你为什么唱那样的歌?”
“因妾听到大人的琴声,不禁感伤身世,随性而歌罢了。”
周申大笑道:“未想今日能遇到我周申的知己,你是哪个乐坊的人,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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