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初长成的少女茫然回头,待看到武杨,才又弯弯笑起来。
有人问,蓓蓓,你小时候跟你武杨哥哥那么黏糊,怎么现在反倒不好意思了。
彼时陶蓓蓓梳着马尾辫,穿着短裙,情窦初开,初具少女羞涩。
那一声又甜又脆的“武杨哥哥”,叫的武杨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也愣上几秒。
有人问武杨,你喜欢蓓蓓不?武杨叼着烟,坐在小花坛前望天,喜欢啊,怎么不喜欢。
要是喜欢,你干脆把蓓蓓娶回家当媳妇算了,我们看,蓓蓓也挺粘你的。
武杨笑一笑,不行,忒熟了,她穿尿不湿的时候就带她玩儿,傻姑娘混日子解闷行,娶回家当老婆,她乐意我可不干。说完,武杨还做了下总结性陈词。
找女朋友,还得是前头A大家属楼里小黄燕儿那样的,会唱歌会跳舞,白白净净,柔柔弱弱,让人看着就有保护欲。陶蓓蓓这种,放在家门口唬着镇宅行。
男子汉们哄笑,十几岁的蓓蓓抱着排球,无声无息站在后面,对准武杨后脑勺就是一记暴攻。
武杨捂着脑袋蹿起来,反应极为敏捷:“谁!哪个不长眼敢算计我!!!”
陶蓓蓓在他身后掐着腰,竹筒倒豆子似的伶俐:“呸!”
“别自我感觉良好了,我就嫁给门口那卖冰棍的李大爷我都不嫁给你,什么时候把你那眼神儿治好了再说吧,还喜欢小黄燕儿,就你这样的,分得清人家身上穿的是黄裙子还是黑裙子吗?大色盲!!”
背后说人坏话,武杨也尴尬,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戳短处,男人也要面子不是。
武杨不生气,望着陶蓓蓓慢条斯理儿的反唇相讥:“就你这样的,壮的连门口电线杆子看见你都害怕,怕啥?怕你一生气把它踢折了,还要嫁给人家李大爷,老头儿招你惹你了你非要嫁给人家?”
武杨诡辩的功夫有一套,这么一说,反倒蓓蓓语塞起来,小姑娘捡起球,狠狠推武杨一把回家了。
大家看俩人吵架,没了开玩笑的兴致,十分尴尬:“怎么……说着说着,还生气了。”
其实武杨也没真想掀蓓蓓的短处,就是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这么多年斗嘴斗习惯了,可能这一晃,她长大了,他一时没顾忌她自尊心。说完,也后悔。
后来,武杨开学回了石家庄,曾经给陶蓓蓓寄过一次包裹道歉。
打废的弹壳上画了只胖猴儿,是她的属相。猴子背后还歪歪扭扭刻了她的名字。
就这样,俩人从认识十年,到认识二十年。武杨大学毕业,分基层,训练,谈恋爱,蓓蓓上大学,打比赛,悠闲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彼此都已经长大,知道什么玩笑能开,也知道什么玩笑适可而止。打嘴架是常态,可再没因为什么事儿真红过脸。
其实武杨是个特别重感情的人,也很简单,曾经童年一起捣乱的那些小伙伴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搬走的搬走。
斯亮和小诚他们虽在北京,也都在外头自己置办了房子。很少回来。
唯独蓓蓓还留在这,陪着自己的爹妈。一看见她,总能想起小时候那些天真岁月。
所以武杨待蓓蓓,也真像对亲人一般温暖,如革命友谊一般纯粹。
当然,这话是武杨自己说的。
这话说了没多长时间,陶蓓蓓和武杨就又一次爆发了战斗。这次战斗时间长,战况惨,也为两人关系奠定了里程碑式的基础,载入史册。
(三)
战斗原因很简单,因为武杨当着陶蓓蓓的面批判了她的男朋友,而且还是当着很多人的面。
陶蓓蓓这个男朋友,是她大学长了她几届的师哥,名叫傅腾云,腾云兄是个带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大知识分子,而且据说,这个知识分子,是陶蓓蓓倒追来的。
那年,陶蓓蓓大二,临近期末考试,作为体育特长生的她,每天对着三门必考科目愁眉苦脸,最让她头疼的,就是上学期挂掉的高等数学。
她趴在图书馆,上午暖洋洋的日头一照,陶蓓蓓就开始走神儿,想中午吃什么,想晚上吃什么,想第二天的训练,想隔壁篮球队队长的腹肌,这样想了几天,她的复习毫无进展,连一道题都没背下来。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直坐在她对面的男孩递给她张纸,上面写的是密密麻麻的答案。
陶蓓蓓抬起头,对方面前摞了半人高的图纸和教材,他镇定推推眼镜:“看你在这儿坐四天了,我都替你犯难。”
陶蓓蓓局促起来:“谢谢你啊……”
对方专注画着图纸,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不谢。”
陶蓓蓓偷看了眼那本教材,又悻悻收回了眼神。
中午队友来找陶蓓蓓一起吃饭,陶蓓蓓收好东西,临走时还友好的给对方留了块巧克力,对方终于抬起疲惫眼神,这是?陶蓓蓓讪笑,一点心意,一点心意。
从图书馆出来,队友问她:“你怎么认识傅腾云啊?”
陶蓓蓓茫然:“谁是傅腾云?”
“就你给巧克力的那个,交院李教授的得意门徒。风云人物哩!”
“哦。”陶蓓蓓想了想:“以前没听说过,咋是个风云人物?”
“爹妈都是工程师,咱校连续四年奖学金获得者,研二那年跟老窦联手搞个什么系统工程,还得了个新学者奖,你听听他那名字,腾云,我听交院开玩笑说,他这人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考到航天研究所,把自己的科研成果送上天,还要读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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