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治运城?”
陆夫人一双眼睛瞪的牛大, 沅君在说什么胡话。
但陆沅君神色坚定而严肃, 点点头, 没有玩笑的意思。
陆夫人皱起眉头, 认为不是闺女疯了, 就是女婿疯了。沅君怎么能治运城呢?学校里的学生怕是都管不过来的。
再说了, 把陆宅交给沅君管几天, 几十号下人她能管住吗?
竟是胡闹。
陆夫人下了结论,食指和拇指往陆沅君的胳膊上扭了一把。
“封西云这会儿在哪呐?”
胳膊上猛的吃痛,陆沅君差点没拿稳手里头的相框, 险些把亲爹的大头黑白照片儿摔在地上。
“娘——”
陆沅君扯长嗓子抱怨了一声,陆夫人赶紧搭了一把手,把自己的男人扶住。扶稳了以后, 她也没忘了刚才的话题。
“说起来他人呢?”
陆夫人左右前后的看了看, 今儿还真没见到他。
听沅君的意思,封西云就在府上。陆宅说大也大, 说不大也不大, 五进五出的一个院子罢了, 能藏下几个人。
陆沅君笑而不语, 继续向前走着。
胡琴的声音越来越近, 当陆家母女一脚踏进后院的门槛之后, 如有人能站在房顶上向下瞭望,就会发现看似忙碌的用人们,正从四面八方往一个地方赶去。
像极了河里的鱼鳖入网, 船上的渔民收网。
陆夫人追着自己的闺女, 右手抬的老高,臭丫头真是翅膀硬了,跟亲娘装起高深莫测了。
可手抬的再高,她也不舍得真的去打,落下的时候轻飘飘的,光听着响声大,实则一点儿都不疼。
陆沅君一进院子,戏班子的班主小跑着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
“陆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叫他们都停下!”
陆沅君高声喊了一句,目光在这处院子里安排好的位子上打量,琢磨着手里头陆司令的照片该安放在什么地方。
左右看了看,也就那太师椅上放着正正好。正要抬脚往那边走的时候,班主如被雷劈一般,当即跪在了地上。
江湖上把人分成了三教九流,戏班子和窑子里的姑娘一样,属于下九流的,上不得台面的人。走到哪儿都被人欺负。
别看成了角儿的一个个名声好像很大,到处有人捧着,可被人捧的毕竟只是少数,大部分仍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当权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在运城待不下去。
陆司令虽然死了,眼前的陆小姐对戏班子来说,依旧是能掌握他们生死的人。
陆沅君一句别唱了,对戏班的班主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还以为是自己什么地方不对,惹得这位衣食父母不高兴了。
班主刚从外地来运城不久,陆司令的清明治下没经历几天他就死了,紧接着刘大团长刘二团长天天来戏园子看戏。
动不动就威胁他,不把十四五的小姑娘,小后生给他们日,就赶紧的收拾铺盖卷儿滚蛋。
他以为陆沅君也是这样子的人,这会儿往地上一跪,抱紧了陆小姐的大腿就开始嚎哭。
陆沅君连忙往外头拽自己的腿,算怎么话说的。
“天还没黑呢你唱什么唱?没唱过盂兰会怎么的?”
班主动作一滞,他早几年也是唱花旦的,岁数大了才自己当起了班主。抬眼的时候泪眼婆娑,颇有几分风情。
“陆小姐,我们是外地来的,盂兰会就是白天唱的。”
不光要白天唱,还要大张旗鼓的,去街上唱。去街上唱还不算,要走街串巷,让全城的人都听见。
后头小孩子们跟一大圈,赎罪的,求神的,乌泱泱的跟上元节似的。班主的手上力气小了些,陆沅君终于抽出了自己的脚。
“这是运城,入乡随俗,天黑了再唱。”
班主点点头,从地上起来,转身吆喝了一声,胡琴声停了下来。
“听小姐吩咐。”
“入夜了以后唱西厢记,崔莺莺夜会张生。”
陆沅君继续吩咐着。
班主有些迷茫,咋给死人唱这出呢?
要不是点戏的活人不正经,要么就是爱听这出戏的死人不正经。
但他收钱办事,主人家就是让唱十八摸,班主也得让手底下的孩子上台去一摸姑娘额头头,二摸妹子脸蛋蛋去。
不过是个崔莺莺会张生,夕阳西下,天擦擦黑,正好还应景儿呢。
把陆司令的照片儿安顿在位子上,陆沅君随手揪了一把椅子便要往下坐。陆夫人眼疾手快,上前拽住了她。
气急败坏的往闺女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这次是真的恼了,力气也是真的大。
“死丫头,你有毛病啊!活人怎么能和死人同席呢!不吉利的呀!”
父女俩真是没一个叫她省心的。
陆沅君挨了打以后,一声不吭,不顾母亲的阻拦坐了下来,跟陆司令的照片儿坐了同一张桌,喝起了同一壶茶。
“娘,我还没跟爹一起看过戏呢。”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陆沅君有自己的打算。
陆夫人两只胖乎乎的手按在了闺女的脖子上,手上的戒指硌得陆沅君生疼。
“看什么戏?辕门斩子?”
陆沅君干咳几声,扣开了母亲的手,回了别的三个字。
“鸿门宴。”
戏班的班主站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又是辕门斩子又是鸿门宴的,这他娘的到底唱啥啊?
还唱不唱崔莺莺会张生了?
这边后院儿里的戏还未开场,前院酒席已经开始上菜了。从桥头雇来的短工打厨房里端上菜,一盘儿一盘儿的送上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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