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涂了口红的嘴角弯起一个优雅的弧度,下巴微微昂起,声音不疾不徐:“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同事,苏雅。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众人纷纷应和你好之类的,程放和谭哥更是早就认识苏雅。
苏雅走到言焓跟前,水盈盈的眸子抬起望他,嗓音不觉柔和下去:“言焓,好久不见。”
一屋子的人都听出语气里的区别对待,个个都是侦查高手,这会儿全偷偷交换眼神。
唯独甄暖跟木头一样杵在原地,还拧着眉认真思索着言焓提出的那两个问题。
假使她全神贯注听苏雅说话,以她那点儿人情世故的知识,估计也听不出什么意味来。
言焓亦淡淡一笑,稀松平常道:“嗯,的确多年不见了。”
这样从容而不经意的态度让苏雅有些许失落,眼里含着一堆话,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尚局长道:“多年不见就好好叙叙旧吧,到中午了,你这当队长的也该带新同事到附近熟悉熟悉环境,吃顿饭吧。”
尚杰其实有点私心,夏时失踪遇害后,他破不了案,一直对言焓心存遗憾。
他和言焓之间是师徒,又更像父子。言焓这么多年孤身一人,他也忧心着急,而苏雅无论哪一方面看上去都和言焓相配,以前还一起在警校学习,他想撮合这两人。
言焓尚未开口,老白探出脑袋抱不平:
“‘小猫儿’来的时候,老大怎么不请人家吃饭呐?”话说完,脑袋就缩了回去,一伸一缩跟鸵鸟儿似的,又嗡了一句,“欺负人。”
甄暖一开始没明白,渐渐才发现“小猫儿”是说的自己,她凭空吓了一跳,这是刑警同事们私下给她起的绰号?!
而且局长大人还在呢,她愈发羞窘,赶紧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的。”
跟boss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起去吃饭,想想都尴尬得头皮发奓。
苏雅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但她低着头看不见脸,这下瞧见,连苏雅都惊诧了一下。她一贯自视甚高,眼光也高,却也难得见这么漂亮的女孩儿,怕只有当年的夏时能和她媲美。而言焓对她的态度似乎也不一般。
言焓看看甄暖手忙脚乱的样子,偏不如她的愿了,特知错就改的样子:“那好,带你一起去,算是补上我欠你的。”
甄暖哪里经得住他语气里的调侃,赶忙不停摆手,一时情急脱口而出:“真的不用了,我是不用吃饭的。”
办公区内一下子哄堂大笑。老白被萌得“嗷呜”一声,差点儿打滚。
言焓笑容放大,露出白白的牙齿:“哦,今天才发现你是靠光合作用的。那过来晒晒太阳。”
他稍稍倾身,伸手拎住她的衣袖,把她拉过来挪到窗边的阳光下。
冬天稀薄的阳光轻盈而柔软,把她白皙绯红的脸照得几乎透明,光影下那羞红得出血的小耳朵像透明的红玛瑙。
一屋子的男人都看着她在笑。
“不是,我是说……”她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小,“吃也可以,不吃也可以。我自己吃也可以……”她独自陷入了语言循环。
言焓好玩儿似的接过她的话头,学着她的语气低低缓缓道:“和我一起吃也可以。”
甄暖的脸一下子要滴出血来,她扎着脑袋,定了半晌,仍然小声地垂死挣扎:“队长,我真的不……”
“啰嗦。”言焓似乎不耐了,肃了声音,“收拾东西准备走。”
这下她不吭声不反抗了,乖乖地“哦”一声,把资料收进包里放好,又顺从地站到他身边去,等着他迈步了她跟上。
苏雅看看甄暖,又看看言焓,笑道:“走吧。”
上车时,苏雅驾轻就熟地拉开门,坐上副驾驶。
甄暖见状,心中窃喜,大松了一口气。陌生人在前边,她可以一个人坐在宽松的后座当空气了。
言焓瞥一眼车内镜,就刚好看见她眼睛里闪过喜滋滋的神色,唇角也轻轻抿着,偷偷放松的样子,他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她这种性格才好。
她还特地挪了又挪,坐在他正背后,他余光不能触及的地方,是充分做好了“我隐身啦你们大家都看不见我”的思想准备。
她坐好了,终于满意,自在地瞟瞟镜子,瞬间便撞上他清锐的目光,她愣了一下,默默地,身子往下挪了挪。
这下,用车内镜也看不见她了,只有她额头上毛毛的绒发。
言焓:“……”
他觉得车上是不是跑进来了一只类似仓鼠或鼹鼠之类的小动物。
一路上,苏雅都在和言焓聊天,说她这些年的经历,在美国一段时间后回国在中央部门工作,她和他分享这些年遇到的一些怪案,又讲他声名遐迩,她常常听人说起他和他的案子。
言焓则有理有度地应着,不怠慢,也不热贴;不疏远,也不给人压力。
甄暖慢慢听着,渐渐发觉言焓这样挺不错的。
他对自己,或是对其他人皆是如此。
虽然偶尔给几句犀利的提点,或逗趣的玩笑,但平时的交往过程中,他非常有度,与人保持着一个很舒服自在的距离,不会让你觉得他疏远得不易亲近,但也不会让你觉得他热络得叫人尴尬。
前边两人选起了餐馆,苏雅说:“我想吃辣的。天气冷,吃火锅吧?”
言焓“嗯”了一声,说:“甄暖。”
“啊?”后座上的人立刻坐直了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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