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堆着的一摞手稿都已泛黄,满是灰尘。
我翻了那些手稿看,一笔秀逸的好字,居然写的不是品世文章,寄情词赋,而是
侠客传奇。离奇跌宕,出乎我的想象。
我之前只听说过有这样的书本,并未看过,没想到做了许多年鬼后在无意中开了
眼界。竟然是料想不及的精彩。
可惜这摞稿子没到结尾便没有了,我心痒难耐,再在屋中翻找,又找出许多有始
有终的。昨天刚看了一篇,正看到精彩处,天亮了,景卫邑要醒了,只得隐忍撒手。
熬到景卫邑睡下,我在院中遛达了一阵,便去那房中取了手稿,搬了矮桌躺椅坐在廊
下,点上灯烛细看。
看得入神时,忽然觉察到一丝动静,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慢慢走近,我放下
纸抬起头,看见一个人影走进了月门。
我是一只鬼,这回却被个活人吓了一跳。
定睛细看,那人竟然是柳桐倚。
他……为什么会在此处?
是追随景卫邑而来?还是替皇帝盘查景卫邑的同党,如今前来收线?亦或是发现
了什么不妥?
我仔细探查,附近除了柳桐倚外,再没有其他人。
我站起身,走下回廊,有意显露出诧异:“然思?你……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处……”
夜幕下,柳桐倚立着的身影倒像是缕幽魂,一片剪影。
“王爷请不必担心,我此番是称病在府中,秘密出京。怀王殿下刚刚亡故,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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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大乱,未曾有人发觉。”他微微笑了笑,“其实我到苏州,已有两日,只比王爷晚
了些许。这栋宅院之后的小院,亦是我的私宅,有暗门相通。”
哦,我也笑了,一把握住他的手臂:“然思,我知道了,原来你舍不得我,不放
心,所以追着我过来了,是不是?”
柳桐倚的笑意更深:“是,我很不放心,所以追着王爷过来。但因张总管在,不
便公然现身。”
没想到柳桐倚竟对景卫邑如此痴情,居然一路追随到苏州。我正惦记着他,他便
主动送到眼前。
我正在想,要不要再抱住柳桐倚,亲一亲,以示惊喜与浓情蜜意,柳桐倚的袖子
便滑出我的手,人向廊下走去:“王爷在看什么?”
我轻描淡写道:“老张想替你整整宅院,四处打扫打扫,在一处房中看见了这些
手稿,我就拿来看看。原来所谓侠客传奇,竟然这样好看。然思你不怪我乱动你宅子
的东西吧。”
柳桐倚依然含着淡淡的微笑:“都是些旧物,无关紧要。王爷喜欢便随便看。”
他手中还提着些什么,放在桌上:“不知王爷可用过饭无,我想张总管刚走,院
中留下的吃食恐不禁放,拿了些点心过来。”一面说,一面打开手中的纸包,内里包
着几样点心,一股甜香。
我赞道:“这个好,等我拿小炭炉烧些热水,沏一壶茶,你我廊下赏星。”
柳桐倚道:“茶要浓些才好。”
我笑道:“这个自然。”
待我沏好茶水,与柳桐倚在廊下共坐,我叹道:“此时见到然思恍若隔世,又好
像做梦一样。”
柳桐倚端起茶盏:“我在后面院中的小楼上,看这院内,看了两日。在京中牢内
王爷求我帮忙,一直到此刻,我都有个疑惑存在心中,很想询问。”
他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直望向我:“敢问阁下,你究竟是谁?”
我端茶的手顿了顿:“然思,你说什么?”
柳桐倚微微皱着眉,目光锐利,神色肃然:“我既然救了阁下出来,定然不会声
张此事。但我只想知道,阁下究竟是谁,怀王殿下现在何处?”
我在灯影中看着他,柳桐倚倒出我意外。
我再笑道:“然思,你睡迷了吧,我哪里不妥了,你竟然说这样的话?”
柳桐倚语调平缓地道:“阁下与怀王殿下,外貌无一丝差别,无论天牢之中,还
是阁下金蝉脱壳之前,都没有时间也无理由偷梁换柱。但……”他再叹一口气,“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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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与怀王殿下,没有一丝相同。”
我又笑一笑,抿一口茶:“那这样吧,你告诉我,有哪些不同,我就告诉你你想
知道的事情,好不好?”
柳桐倚看着我的神情有些复杂和无奈:“怀王殿下就不会用这样的神情,这样的
语气,说这样的话。”
人可以变,语气可以改,话语可以由转换的心境而生。我有许多理由,能驳倒柳
桐倚这句话,但我听着他继续说。
“怀王殿下不爱甜食,不吃这几种口味的点心。”
“怀王殿下晚上不喝浓茶。”
“怀王殿下并非随意翻阅他人物品之人。”
“怀王殿下看过阁下在读的这本手稿。”
……
我听他一条条地说,终于听到他说——
“怀王殿下所爱之人并非在下,阁下做的事,说的话,他都不会说,不会做。”
我真心地笑了,扬眉看他:“那么然思心存疑惑,还救了我,只为了解开谜题,
知道景卫邑在何处?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景卫邑?他一点也不喜欢你。”
柳桐倚道:“我已将缘故说完,请阁下告知事实。”
我继续道:“景卫邑喜欢的人是那个云毓,他满心都是他,他临死的时候喊上你
不过是想吓住你,让你不怀疑他是诈死,方便他脱逃。他一辈子都不会真心和你说喜
欢你,你何必这样待他?”
柳桐倚神色不变,语调和缓:“请阁下告知事实。”
我冷笑:“你又何必故作镇定,还一口一个怀王殿下,你心里说不定卫邑卫邑喊
了多少遍了。”
柳桐倚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怀王殿下一般喜欢旁人喊他的字。”
啊?我一时有些怔住。
柳桐倚继续淡然道:“也就是说,我若在心里喊,也是喊承浚承浚,而非卫邑卫
邑。”
……
柳桐倚接着道:“当然,我也觉得承浚比卫邑顺口些。”
…………
我无语地看了柳桐倚半晌,方才道:“好吧,我告诉你。信不信由你啊,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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