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木板床上醒来,林子心望着头顶的房梁,不再是睡在枯草树叶上或是山洞里,他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
在街边的小摊上吃早饭的时候,林子心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但那并不是警惕的目光,而是看新邻居的好奇眼神,林子心没有在意。
往旧货店和杂货摊子跑了好几趟,林子心又买回一些需要的什物,眼见空房子越来越有个家的模样,他把他随身带着的东西放进买回来的旧木柜子里。
在巷子里出来进去的走动时,碰到了邻居,林子心主动开口打招呼问候,他知道这是必须的。同样的身世故事,多讲几遍,会越来越像真的。
中午,林子心从一户邻居那里借来了锄头和铲子,租下的小院很久没人居住,长了很多杂草,需要花时间好好清除一番。
就在林子心顶着大太阳蹲在院子里除草的时候,突然,他看到大门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捕快制服的人!
一瞬间,林子心只觉得仿佛一桶冰水从头倾下,浑身的热汗都变成了冷汗,明明是盛夏天气,他却仿佛身处极寒之地一样,浑身发抖。
这么快!被发现了吗?这么快!
他才刚刚进祈县县城两天!
林子心紧张的连呼吸都停了,心一阵一阵地狂跳着,他极力稳定心神,装做没有发现大门口那人的样子,继续蹲在地上,他的手在抖,不得不转过身背对着大门,这样他握住自己发抖的手腕的样子才不会被站在门口的捕快看到。
过了一会,林子心悄悄地回过头,飞快地瞄了一眼大门处,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咦……
难道刚才是看错了?林子心再回头看了一下,大门外是无人经过的小巷。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林子心心头一松,不由跌坐在地上。他暗想,或许就是看错了,或许刚才只是有人经过而已。他在心里暗笑自己疑心生暗鬼。
又锄了几下草,林子心再一回头,这时的大门旁,仿佛凭空里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鬼魅似的,又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一身捕快制服的人!
林子心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一下也动弹不得,头脑里一片空白。
站在大门口那人,一身黑色的捕快制服,头发束在头顶,没有戴帽子,他那身窄袖的捕快服,衣领和腰带是大红色的,看在林子心的眼睛里,只觉得那人仿佛是地狱阎罗派来的黑无常,身上还沾着鲜血,刺眼极了。
陆星今天穿了他的服制,此时他交抱着双手,斜靠在大门上,向里打量着正蹲在院子里除草的林子心。
强压住内心的恐怖和不安,林子心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镇定,他一边胡乱地挖着地上的杂草,一边偷眼悄悄打量此时正靠在大门边的那个人。
那是个年轻人,看起来还像是个孩子,脸上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身量瘦高,宽肩长腿,鲜红色的腰带把他的腰束得细细的。他站在那里,就像是春风里一棵正在抽条的挺拔树苗。
那年轻人长得很不错,骨相很好,面部轮廓深邃,浓眉大眼相貌英俊,阳光下,他的一双琥珀色的猫儿眼炯炯有神。
眼看着那少年人意气风发英气勃勃的模样,再想想现在的他,面目猥琐闪闪缩缩,林子心觉得既恐惧又羞愧。说到底,是林子心心中有鬼,而那个站在大门口的捕快,一身正气坦坦荡荡。
林子心蹲在那里,像是被盯住的猎物,他不敢动,也无处逃,静待着自己的命运。
然而,靠在门口的捕快只是向里看了一会儿,接着,他就走了。
待到眼前黑色的身影消失,林子心愣了一会,这才回过神来。
走了……
不是来抓我的?他不是来抓我的?!
松了一口气的林子心,想了想,觉得他一定是多虑了。
他怎么可能知道我是谁呢?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我呢?他又怎么会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呢?
丢下锄头,林子心回到屋子里,坐在床沿上喘了半天气,又喝了半碗凉水,感觉总算是从恐惧的阴影里逃出来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这里不会有人知道我,更不会有人认得我。林子心这样反复告诉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越慌便越容易露出马脚,越是像个平常人那样,才越是无事。
我叫李木,我从陇东道来,我来投亲,原本住在此地的亲戚搬走了。寻亲不遇,我想一个人暂且留在此地过活。林子心这样一遍又一遍反复对自己说着。
在屋子里坐了一会,林子心从屋门口探头向院子和大门处张望。没有人,外面的小巷子里此时也没有路过的人。
刚才大门口的黑色身影就好像是一场幻觉。
没事的,没事的。又在心里劝慰自己一番之后,林子心回到院子里,继续锄起了草。
杂草经过清理,小院里看起来整洁多了,林子心把借来的锄头和铲子还给邻居,盘算了一下过日子还缺少的必需之物,见天色还早,又上街四处采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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