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并没有来。他还在忙着淀州府衙派下来的那桩案子,不仅是祈县,祈县周围的两个县也有捕快参与,大家乔装改扮,暗中四处查探消息。
就在张大爷来看过林子心之后的第三天,有个木匠找上林子心家来了,声称是受“六爷”的意,来修整大门。
林子心尽力婉拒,但那木匠说是六爷吩咐的,他已经接了这个活儿,连工钱银子都收了,不能不干活。
木匠道,“木子小哥,你瞧,我是个匠人,干匠人这一行的哪能不讲信用呢,这让我以后还怎么接活儿。等六爷来,看到的还是这两扇破木门,我怎么跟六爷交待呢。”
林子心想说:这里是我家。可看着那中年木匠一脸质朴老实的模样,话就说不出口,只得随对方去了。
先是木匠上门,接下来就是旧货店的店主,人挑车载,陆陆续续送来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旧家具和日用品,说都是六爷买下的,让送到杨柳巷林子心这里来。
林子心暗想:陆星这到底是想干什么?他不是有事在身么,又是什么时候去采办的这些杂物用品的呢?
同样也是无法拒绝,林子心只能把家具等什物都留下了。这时已经把大门修补油膝一新的木匠又说了,说送来的几件旧家具里也有需要修一修的,是六爷吩咐过的,让他修补上漆,还说,保证补完家具再上油漆,就跟新家具一样。
林子心这时候算是明白了,这些都是陆星早就预先做下了的事,这些人只不过是现在才上林子心的门罢了。
为什么?他是什么意思?
陆星的心意,已经渐渐地摆到台面上来了。
林子心这个时候真的很想逃走,逃离祈县,这样他就不会害到陆星,不会连累到一个这么好的年轻人。
陆星何其无辜,怎么能连累他、坑害他呢?
然而林子心走不了。他不是不能离开祈县,而是他一走,被陆星知道了一定会追上来。
一定会被他追上,一定会被他抓住。林子心相信陆星有这个能力,也几乎可以想像得出陆星会怎么追上他,然后盯着他,看着他,要一个理由——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走?
陆星虽然年轻,却饱经世事,他不是娇养长大的,而是野生野长,有如一只野豹,他看中的,怎么样都不会放手。
如果林子心要走,一定会被陆星拦住,因为陆星一定会要得到一个理由,而且必须是一个能说服得了他的理由,不是随便编造的理由。在“离开”这件事情上,想要说服陆星恐怕非常不容易。
林子心非常无奈。
为什么就是我呢?他到底看中我什么?我现在这样子有什么好的……
这时,林子心不由想起了母亲曾经说过的话。林子心的父母,林轩和李琳琅,是一见钟情,而后缔结良缘。母亲偶尔会向孩子们说起当年和父亲在铭州营县那神奇的相遇,那是她珍贵的回忆。
林子心记起,母亲也曾经说过,“我这样子有什么好,可他就是偏偏喜欢我”,母亲这么说时,每每笑得很幸福。营县和盛京相距遥远,那是一段跨越千里的姻缘,成亲之后父母非常恩爱,是被人们所艳羡的良伴。
不,不。林子心暗暗摇头。
不是的,陆星会另有良伴,他值得一个很好的人。
那个人不是我,也不可能是我。
几天之后。
下午时分,做庄稼汉子打扮的陆星和另外两名捕快,从城外查探回来。回到县城里,三个人都是又累又饿,商量着在路边找了个饭摊子吃饭。
大口地连灌了几口凉茶,放下茶碗,米三凑近陆星,小声道,“我说六爷,你说,那犯了事的船工,该不会是已经离了咱们祈县的地界了吧。”
陆星没答腔。他是有这个想法,但是,就算人离了祈县,也有协助继续查踪拿人的职责,陆星不想推脱,只想尽快找到线索。
米三小声抱怨道,“咱们都跑了好多天了,鞋都跑烂了,好累。”
一旁的何忠说道,“罢了,这些就莫计较了。”
米三嘀咕道,“也不知道将来拿着了人,能得多少赏银。唉,恐怕分的人也不少吧。”
何忠听了道,“还是先把这差使办好再说吧,上面盯得那么紧。淀州府的差人可还在咱们县衙的馆驿里住着呢。”
摊主端上饭食来,陆星接过一碗放到米三面前,说道,“先吃饭,吃饱。有什么事啊,明天再说。”
食物的香味让三个奔波了一整天,饥肠辘辘的捕快们都不再说话了,各自埋头吃饭。
吃饱饭,原本就很劳累的三个人,一时谁也不想动弹。陆星让摊主端来三碗面汤,说喝碗汤再走。
就在这三个人喝汤歇息的时候,米三眼尖,伸肘捅捅半低垂着脑袋在犯睏的陆星,低声道,“哎,六爷,瞧啊,六爷。”
陆星正瞌睡,被弄醒了有点不悦,刚想问话,一抬眼,看到街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啊!是他!
连日来陆星都忙着查办案子,已经有快十天没见着林子心,也没去林子心家里。他不由自主地盯着那人紧着看。
陆星这些天来,只要静下来就会想,之前张大爷去林子心家,对林子心说的那番话,他听了,不知会怎么想。
他能不能懂得陆星的那层深意呢?
街对过,林子心仿佛是买了什么东西回来,手里提着篮子,一个街坊跟他打招呼,两人说起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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