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说我们工期紧,请他们帮忙一下?这事相当急,等过完年再运就来不及了。施工队节后要全员上马,这个料必须春节前备下。”
“不然就会影响地方政府脱贫攻坚大局,人家那可是对标对表挂图作战的,再说我也立了军令状!”
刘经理在电话那边一串连珠炮般声音,炸得唐青范耳朵嗡嗡作响。他将手机拿开些:“都说过啦,可是……”
“行了,我马上到!”
放下电话,还没等唐青范喘口气,院子里一声喇叭响,刘经理的越野车已经到了。
车子还没停稳,刘经理拉开车门就从副驾上跳下来。他看看空荡荡院子和一地马粪,气愤的骂了句脏话。
“早知道就不结账,我看你还跑?”他边说边走进板房,“钱一到手,全他妈六亲不认,连马毛也不留一根。”
忽然他转过头问:“那个本地的马帮呢?也走了吗?”唐青范摇头:“这个,我还不大清楚!”
刘经理忽然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忘了你是昨天才下工地的,不认识老罗。”他跨进办公室,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掏出手机就打电话:“喂、喂,老罗!”
好不容易接通,电话里却嘁嘁嚓嚓一阵杂音。过一会才传来罗尚发懒洋洋声音,问你是谁呀,刘经理也不答话只奔主题。
“你在哪里?还有一车料子急着运,回来加个班嘛!”刘经理急忙道。
“哎哟,这个有点难整啊。”罗尚发说:“我昨天就离开项目部来帮人驮沙石料了,今天还赶着要到黄草坝去,明日定好帮人家接亲娶媳妇呢!”
“春节呢?这期间你就不能加个班?”刘经理追问。
“阿么,从初六开始,我就已经预定好帮别人驮柴了,今年景东和南召两个县邻近村子都在修水泥硬化路,车拉不方便,要驮柴的人家多,再说正月十五没过,我也不能出门帮你去搞呀!”
“干活还得看日子?等过了十五,黄瓜腌菜都凉了。”刘经理心里大骂,嘴上却换个口气说:“可我这料不能耽搁啊”。
“要不,我正月十六进场来给你驮?”罗尚发缓缓答道。
“不行,正月十六我都要动工用料了。”刘经理一口回绝。
罗尚发:“唉哟,那就没办法,你说这大过年的,我也分不出身呀。”
刘经理放下手机,摸出随身电话号码本,依次又拨打几个,可结果都是一样,都要过年、都要等过完春节才有空。
“叮铃咚隆,叮铃……”
正当刘经理和唐青范一筹莫展时,屋外忽然响起驮铃声。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起身走到窗前。
“马帮不是都走了,咋还会有驮铃响?难道他们又发慈悲折回来了?可拉马的大车不是已离开了吗?本地的老罗刚才也说不行,这哪来的马呢?”
究竟咋回事?刘经理瞅一眼唐青范,那意思是你知道吗?唐青范摇头,意思很明白:你都不懂我哪晓得啊!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驮铃声仿佛就在耳旁。俩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紧张注视着院子。
“你不是去看过,马棚里已经没有牲口了吗?”刘经理小声嘀咕。唐青范点点头,“绝对没马,只有马屎!”
院里静悄悄地,几只小鸟飞来飞去,不时停在铁丝围墙上鸣啾。“哒哒,咚隆”,随着马蹄和铃当响,一声清脆的山歌也飘进屋子:
“三十晚上讨媳妇昵哎喂,
三月啰来;
初一初二么啰来,
要出门,
哎也啰呢小心肝!”
刘经理和唐青范你看我,我看你,都愣在那儿。这是什么歌曲,咋这么好听,仿佛天籁之音。此前,两人都从没听过这种甜中带糯,既苍凉旷达,又黯然销魂的山野民歌,不,好像又是情歌。
风中传来的歌声似乎犹如魔法,瞬间将两人定格,灵魂出窍般一动不动愣怔着。
“吁!”随着一声吆喝,蹄声铃响骤停。骑在马背上的青华关掉手机,撩人山歌止歇。原来她在刷视频,那歌声是手机里唱的《赶马调》。
刘经理和唐青范这才回过神,目光急忙四下搜寻。只见石棉瓦工棚前,一匹黑青色大骡子打着响鼻立住,一个身穿黑色衣服姑娘轻盈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是她!”刘经理惊讶,“她咋还在这?”唐青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她是谁呀?”
“本地马帮老罗侄女,跟着老罗来的,在这工地都干两个月了。”刘经理说。
“厉害嘛,瞧着屁大一点,还能干这种重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唐青范根本不敢相信,一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姑娘,竟然能做赶马这种营生。
在他所有经验中,搞马帮的,基本都是些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性格粗野彪悍的男人。
现实生活里,女人很少赶马,而小姑娘来弄马的,更是少之又少。一方面,这活太苦太累,女人很难承受。另一方面,如今谋生的道道多了,特别对女孩子而言。
可以进城打工,可以相夫教子,总之随便找个活儿都比赶马轻松。当然,电视剧里倒有,比如那个从云南怒江出发,赶骡子驮贡茶进bj的女锅头。
不过,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陈谷子烂芝麻了,且不说商业操作占多少,光是所驮货物就没可比性,别人那个驮的是茶。
而眼前这小灰姑娘弄的,可是钢材水泥和沙石料,货真价实的力气活。这种强度的劳动,别说女人,就是一般人男人也是胜任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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