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两人样貌气质过于出彩, 又捉了小偷, 围观人士注意力被分散, 一时间没人注意到江沐尘那声“大胆刁民”的怪异之处, 除了关欣怡。
“咦, 这不是赖三吗?”人群在有人认出偷窃之人。
本来打算死不承认偷东西并且想讹人一笔的赖三立时歇了心思, 眼珠子转了转, 暗想这两位都是生面孔,外乡来的年轻人人生地不熟的兴许好说话,于是一股脑从地上爬起跪在地上抹着眼睛哭起来:“公子高抬贵手, 饶过我一回吧,不要拉我去见官。我上有八十多岁老母下有不到一岁嗷嗷待哺的儿子,全家三天没吃上饭了, 可恨我没本事, 只靠家中两亩地过活,土里刨食辛苦大半年, 结果粮食被偷, 家中早就穷得揭不开锅了!我饿几天还好, 但老娘和孩子身子弱, 再不吃一顿饱饭连明天都撑不到了!”
不少人嗤笑出声, 心想这赖三不要脸又拿老掉牙的说辞欺骗外乡人了, 还别说,真不少外乡人上当怜他生活不易给了他些许银两,吃到甜头的赖三有事没事就在街上晃, 专挑外乡人下手。
就在众人想着又要多一个人上当时, 江沐尘抬脚将赖三踹倒,俊脸含霜:“谎话说得如此之遛,可见是个惯犯,表情不见紧张却目露贪婪,说明你用此招博取同情尝到过甜头!坑蒙拐骗无所不为,你这种人理应关进大牢!”
赖三哭得正尽兴,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毕竟“道儿”上混久了,脸上没露出半点心虚,反倒抬起未受伤的左手重重往地上捶着哭:“我怎么就骗人了?这明明是事实!”
江沐尘眼中闪过厌恶,声音越发冷了:“死不悔改,罪加一等!”
关欣怡柳眉挑了挑,望向江沐尘的目光透着几分审视。
在赖三又要死缠烂打哭闹不休时,江沐尘耐性尽失朗声道:“编出的话错漏百出!试问你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人居然有八十多岁老母,难道你母亲六十岁高龄时生下的你?”
人群中嗤笑声不时传来,赖三脸色一变:“我、我……”
“你说你土里刨食靠种地维生,可你看看你的手指!”江沐尘指着赖三的手,问话直指重心,“你指甲里无任何泥垢,指腹无茧,双手光滑保养得甚至比大多做惯家务的妇人都好许多,是问你这样的手是做惯农活的手吗?”
身为江沐尘师爷的杨少白立刻拉过附近一位老大爷的手,摊开其粗糙甚至有些干裂的手给众人看:“做惯农活的手应该是这个样子!”
江沐尘对着腰板已经弯了两分的赖三再给了记重击:“你说你三日未吃过饭,那你牙齿上存留的韭菜难道是三日前沾上的?还有,你说话时口吐酒气,明显不久前刚饮过酒,是人都知酒比能裹腹的糙粮贵,你一家老小都要饿死了,还有钱去吃酒?”
赖三原想今天能钓到条大鱼,谁想碰到个硬茬儿,悔得肠子都青了,冷汗直冒。
“那个,我、我说错了,是我祖母八十多岁。”
“废话少说,带走,送入大牢!”江沐尘直接下令。
杨少白左右看了看,除了自己没人知道江沐尘的身份,无奈之下只得“屈尊纡贵”地拎起赖三的衣领拖着他走了。
“好聪明的公子!不但没上当还将赖三的谎言拆穿,说得头头是道的,一看就是读书人!”
“好俊的公子!”
“敢问公子你贵姓?家住何方?年岁几何?定亲了没有?”
江沐尘对着周遭百姓抱了抱拳,微笑着道:“在下姓江,现有急事先行告辞,以后江某有的是机会与大家相处,初来乍到,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长得俊俏有礼貌并且将坑蒙拐骗的赖三收拾服帖了的男子自然得大家喜欢,夸赞之语不时响起。
抬脚准备离开的江沐尘不经意间眸光与关欣怡对了个正着,对方探究中又带着几分了然的目光令他眉心微拧,压下心中异样收回目光快步离开。
回去的路上,如意一直在嘟哝刚刚那一幕,夸完江沐尘的容貌夸他聪明,夸完聪明又夸他勇敢,最后道一句:“听他的意思以后可能就在青山县住下,不知到时要有多少大家闺秀芳心大乱了。”
如意不时瞟来的目光令关欣怡感到好笑:“他是得在此定居,不出意外的话最少也得待足三年,以后青山县百姓们要有福了。”
“怎么看出来的?”
关欣怡莫测高深地笑了笑,没回答,等快到家门如意急得不行时,她才在人少时轻声将猜测说了出来:“他称赖三为‘大胆刁民’,这等话一般只有官府中人会说,除此之外他还说了些类似话语,诸如‘罪加一等’,‘送入大牢’等等。”
如意啊了声:“凭几句话就断定他是官府中人?会不会有点草率?”
“不全如此。”关欣怡唇角微扬,眸中闪着耀眼的自信,“你没注意到他捉住赖三时训斥的语气吗?那是上位者面对底层人用的!还有他旁边那个长了桃花眼的男人说的话很有意思。”
“什么话?”如意使劲想,没想起哪句话不对劲儿。
“他说‘兄台我真同情你,偷谁的不好居然偷到他身上’,此话有两种含义,一是被偷之人很厉害,惹到他的人没有好下场,二是其身份恰好能压制住赖三,此点带有戏剧性,可你想想当时那人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表情,明显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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