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人又就着银监会刚出台的《金融资产管理公司收购信托公司不良资产业务指引》高谈阔论了半天。
付瑛杰忽然提议道:“别人都说搞金融就像赌博,说来不怕各位见笑,我这人平日里不好吃烟喝酒,就爱个‘起长城’,这会儿手痒,不如我们来几局,麻将既是国粹,也是博弈嘛。”
沈陆嘉自然不能不给面子,淡笑道:“我让人拿一套好一点的麻将牌过来。”说完和岑彦耳语了几句,只见岑彦乖觉地点点头,便快步出了包厢。
“夏行长也赏个脸,一起玩两把?”付瑛杰又热络地邀请夏商周。
夏商周恰巧在想着该怎么打发周允非先回去,付瑛杰的这个邀约简直就有点瞌睡送枕头的意思,当下他便一口应承下来。然后又给周允非打了个电话,说要和朋友打麻将,饭钱记在他账上,又说了一些抱歉的话。
伍媚瞧着夏商周打完了这通电话,心中冷笑不已,如今的夏商周也是那种大脑沟回等同于九曲十八弯的小肠的物种了。
可惜她的神情看在沈陆嘉眼里完全就是目不转睛。沈陆嘉这才惊觉自己整晚对伍媚的关注度似乎已经突破了一个正常数值。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很看不惯她的行事作风。沈陆嘉头一次陷入了解不开的难题里,他可以轻易算出两个十一位的手机号码相乘的结果,却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正常”。
岑彦很快捧着一个锦盒进了包厢。是他刚去找九重天的经理蒋一炜弄过来的。在这一点上不得不佩服莫傅司的眼光独辣,他在九重天的顶楼设置了一个并不对外开放的礼品特卖处,只有熟人和常客才知晓。从翡翠麻将牌到金箔扑克,从九龙窠的大红袍到印尼的天然猫屎咖啡,从黄田冻印章石料到九眼端砚,几乎可以满□□际应酬里任何一位难伺候的主儿任何癖好。
果不其然,付瑛杰摸着冰凉的白玉麻将牌,赞不绝口。
夏商周入了座,也知情识趣地跟着赞了两声“好东西”。
三缺一,付瑛杰这才问宋淳熙:“小宋,你来不来一局?”
宋淳熙摆手道:“我不打,我坐在一旁看便是了。”一面搬了椅子坐在了夏商周身侧。
真是好一幅□□坐看打麻将的画面啊,伍媚勾唇一笑,饶有兴致地在二人之间看来看去。
“伍总监?”付瑛杰又看向伍媚。
“既然宋组长不肯上场,那我也就也先当看客好了。”伍媚笑笑,她没有坐,而是倚着沈陆嘉的椅子站着。
付瑛杰大笑:“两位美女在侧,我怕沈总和夏行长要打不动麻将牌了啊。”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在银监会的人里找牌搭子。
众人都知道他们定然是要玩筹码的,沈夏二人或许会给付瑛杰几分面子,却未必会给自己面子,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谁会嫌钱多的胀腰。于是一个个都缩着脖子,只装喝高了,醉眼迷蒙,打不得牌。唯有政策法规处部的副部长孔邺民不慎和付瑛杰有了对视,只得硬着头皮来做这倒霉的散财老童子。
四个男人分四方坐定。唯有夏商周和沈陆嘉身畔有佳人作陪。
沈陆嘉精于算牌,但遗憾的是此时完全不在状态,一时便落于下风。他正要将一张九万打出去时候,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伍媚忽然欠身过来,伸出她那白腻修长的手,按住了沈陆嘉的手背。
女人的指尖又轻又软,就像一片雪花在他的手背缓缓融化。沈陆嘉只觉一颗心猛地一顿,手背上又如同有小蜘蛛爬过,又酥又麻,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沈总,这张牌可打不得。”伍媚嘴就在沈陆嘉的耳侧,吐气如兰。
对面的宋淳熙不觉皱眉,这女人真是轻浮,这些没羞没臊的事亏她干得出来。却浑然忘了自己也正没脸没皮地挨着夏商周坐着。
沈陆嘉这才留意到自己的牌型,这个九万丢出去,就难成清幺九了。
伍媚已经收回自己的手,又恢复成倚靠他的椅背的姿势站定。沈陆嘉收回神思,重新发了牌,一扫先前的颓势。
付瑛杰打趣道:“伍总监真是偏心,也不替我们点点张子。”
伍媚轻笑:“部长大人哪里需要我来张点子,您的牌运好得很呢。”
付瑛杰顿时被捧得哈哈大笑起来,肚子上的肥肉都跟着颤了起来,“伍总监的这张嘴啊,真是甜死人不偿命。”
沈陆嘉却无意间看到站着的伍媚一直在偷偷活动脚腕,知道她大概是站累了。他不动声色地起了身,面无表情地说道:“伍总监,你替我打两圈吧。”
伍媚凝视住他,甜甜一笑:“那沈总,输了可算你的,赢了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
还是这般爱财,沈陆嘉不由失笑,“赢了都归你。”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觉察的纵容。
伍媚立刻眉开眼笑地坐了下来。沈陆嘉则背着手站在她旁边。
洗牌、摸牌、砌牌、发牌,伍媚的动作又快又稳,还非常优雅。沈陆嘉却注意到她摸牌时总是会有很细微的勾手动作。蹙蹙眉,他凝神细看。
不看则已,一看他才发现伍媚居然会在摸牌之前在手心里先藏一张不要的牌,摸牌的时候她一次摸两张,将不要的那张放在牌头,造成只摸一张的错觉。这样一来,几把便将牌换掉了,不赢才怪。要不是他恰好站在她身后,又目力惊人,不然决计发现不了。不过她也知道见好就收,并没有抢付瑛杰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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