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洪容读大学的时候,闲暇的时间多了,就很喜欢研究明史。
进了机关工作后,高洪容受限于身份的关系,必须管住嘴巴,不能乱说话,就更是埋头钻入明史论坛之中。时间一长,他居然混成了明史论坛的总版主,地位仅次于管理员。
大明朝的老规矩,父母死后,兄弟才能分家。高三老爷高愈是不受宠的庶子,分家的时候,肯定要吃大亏。
也就是说,高家纵有万贯家财,高愈顶多分个三瓜两枣,就会被老太太的两个亲儿子,随随便便的打发出了高家祖宅。
将来,家产分不到多少,现在的气却没少受,林氏岂能无恨?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刘嬷嬷抱着锦匣回来了。林氏轻轻的抚摸着锦匣,里头是她的全副家当,万万不容有失。
“太太,奴婢先找到了锦匣,琢磨着还是要禀报给老太爷知晓,就自作主张的去了慈玉院。奴婢回禀的时候,老太爷已经知道了山上天湖发大水的祸事,正在召集人手,准备上山抢险。”
刘嬷嬷的一番话,叫高洪容暗暗点头不已。主人想不到的事儿,下人想方设法的帮着弥补,这才是真正的忠仆。
“哦。”林氏想了想,叹了口气说,“辛苦你了,吃杯热茶,歇歇腿吧。”
十万火急,利益攸关,老太爷岂敢马虎?
大约半个时辰后,老太爷就骑马带着近两百名壮汉,浩浩荡荡的上了山顶。
在老太爷的跟前,别说高洪容母子了,就算是高三老爷也完全没有存在感。
林氏领着高洪容,在人堆外面站了许久,吃饱了冷风,也没见着老太爷的面。
高洪容站在人堆的外面,望着不断上涨的湖水,以及老太爷迟迟未下的决断,不由大感庆幸。
他想起来了,老太爷是二甲进士出身的翰林官,从来没有做过地方官。就算老太爷曾任吏部左侍郎,也无济于事,他老人家压根就没有治水的经验。
高洪容注意到,老太爷带来的近两百名佃户和下人们,大多扛着锄头、钉耙等挖掘工具,却不见麻袋的踪影。
凡是有过治水经验的官员,没人不知道,装土的麻袋对于堵口或是护堤的重要意义。
麻袋这玩意,就算是几百年后的现代社会,也是防汛抢险的必备之物!
唉,老太爷呀,也太没有治水的经验了!
尽管老太爷没工夫召见林氏和高洪容,但是,他们母子俩也不敢就这么走了。
那可是大不孝的罪过,林氏和高洪容都担待不起!
又等了大约一刻钟,人堆里忽然传出整齐的应喏声,“是。”
眨个眼的工夫,原本围在老太爷四周的人群,就四散开来。
高洪容冷眼旁观,就见众人都放下了手里的锄头,搬着各种形状的大石头,就往朝高家这边的堤坝下面扔。
老太爷是想护住堤坝吧?高洪容一看动静,就知道了老太爷的心思。
只是,他在心里暗暗摇头叹息不已。湖水即将漫出堤坝的时候,必须先用麻袋装土加高堤坝,再扔大石头到堤坝下面去,以护住大堤。
现在,只扔大石头下去护堤,显然是护不住的。
情况越来越危急,原本十分镇定的高洪容,也不禁有些担忧了。
他派去对面的高小乙他们,能不能及时的掘开小口子,舒缓的放水下去,成了整个高家生死存亡的关键。
又过了大约一刻多钟,老太太领着大队人马上了山。山顶上的小庙里,包括林氏和高洪容待过的老尼姑的屋子,第一时间被老太太征用了。
先上山的林氏和高洪容,反而被扫地出门,成了无足轻重的弃子。
幸好刘嬷嬷多长了一个心眼,冒着当场翻脸的风险,死活不让大太太的人,抢走三房的马车。
山顶的夜间气温极低,三房的马车如果也被抢走了,林氏和高洪容岂不是要冻死在山上么?
等人都散尽了,又过了一刻多钟,老太爷那边才传下话来,他没时间见林氏和高洪容,都退下吧。
林氏大大的松了口气,慌不迭的将高洪容搂在怀中,快步走过去,钻进了马车的车厢之中。
按照礼法,既然老太太也上了山,林氏应该领着高洪容过去拜见。
可是,林氏领着儿子,在老太爷这边,白白的站了一个多时辰,吹了很长时间的冷风。
受了极大的冷遇之后,林氏把心一横,索性不去碰老太太的霉头。她是个不被待见的贱命,冻死了也就罢了,她的小七儿绝对不能冻出毛病来。
林氏有钱,她的马车里,垫得很厚,盖的被子也不少,遮风挡雨的油布也异常厚实,根本不怕冻坏了高洪容。
高洪容被林氏强行塞进了一条红色锦缎的厚棉被里,裹得严严实实,只许露个头出来。
这时,刘嬷嬷端着两小碗姜汤,亲自送到了车厢里。
高洪容一边喝着热气腾腾的姜汤,一边暗暗感叹不已,身边有个懂事的大管家,实在是舒服得很!
在林氏的监视之下,高洪容喝光了碗里的姜汤,只觉得浑身发热,通体舒坦。
林氏把高洪容又包进了被子里之后,刘嬷嬷瞅准了时机,小声禀道:“太太,您一向宽仁,舍不得下人们吃苦受罪。因山上夜凉,奴婢提前命咱们这边的下人,搭起来了几座简易的窝棚,里头也点起了火堆。这些窝棚,虽然不能完全的遮风避雨,倒也比啥都没有,要强上不少。”
“太太,山里比不得家中。窝棚里,有火堆取暖,总不至于冻坏太多下人。”刘嬷嬷的禀报,令高洪容暗暗点头不已,这才是面面俱到的大管家,应该做的事情。
得了刘嬷嬷的提醒,林氏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刘嬷嬷:“可曾带了吃食上山?”
刘嬷嬷毕恭毕敬的回禀道:“奴婢知道山上天湖发了大水,家中有危险,恐怕要在山上待一段时日,便擅自做了主,命人开了库房,搬了些粮食和腌萝卜条罐子出来,就搁在了后头的驴车里。请太太责罚奴婢的僭越之罪。”话音未落,就跪到了林氏的脚前。
高洪容瞪大了双眼,一直盯在刘嬷嬷的脸上,顺儿他奶奶,还真的是厉害呀,准备工作居然做到了这种程度。
刘嬷嬷这哪里是跪下请罪?明明是要讨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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