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及时的消除积怨,胡中盛担心得罪了高家老太爷,会严重影响将来的仕途之路。
胡中盛能够平步青云,以区区四旬之龄,便升任四品知府,靠的就是高家老太爷的大力提携。
他做官多年,心里很清楚,若论什么样的坏话最厉害,一为枕边风,一为子孙进谗言。
在高家老太爷的身旁,如果经常有人说胡中盛的坏话,应景的时候,难免会惹得老太爷不痛快了。
胡中盛翻身下马,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又掏帕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这才迈着四方步,走到船板边上。
既然胡中盛本人已经来了,高愈哪怕对他再不满,也只能暂时隐忍不发,装出久别遇故交的样子,笑脸相迎。
“三弟,一别多年,你还是那么的风流潇洒,愚兄却有诸多白发矣。”
胡中盛很会来事,主动拉着高愈的胳膊,就再不肯撒手,显得比亲兄弟还要亲。
高愈把胡中盛请上了官船,宾主双方落座上茶之后,胡中盛打开了话匣子。
“三弟,愚兄迎接来迟,千万莫怪啊。”胡中盛的脸皮够厚,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了歉,高愈反而不好说啥了。
“胡兄,你这么早过来,辛苦你了。”高愈心里堵得慌,却终究面子薄,纵有千言万语,都化作是客套的问候。
胡中盛是高家老太爷最得意的门生,他在京城里的高家和武宁的老高家,都住过不短的时间。
那个时候,胡中盛更乐意和高愈的大哥和二哥为伍,只是面子上敷衍得不错,没有明着得罪高愈罢了。
人与人相交,直觉非常重要。
高愈虽然比较老实且迟钝,但也知道,胡中盛和他并不亲近。
东扯西拉了一阵子,胡中盛一直没见高洪容的踪影,就含笑问道:“小七郎可在?愚兄特意给他备了点小小的礼物。”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送礼人,高愈只得扬声吩咐下人,“来人,去唤七少爷过来。”
高洪容得知了消息后,并没有当一回事,一直练字不停。
直到半个时辰以后,高洪容练完了早课,这才停下毛笔。
顺儿原本以为,高洪容端足了架子,应该过去了。
没想到,高洪容洗了手,捧着茶盏,坐到窗边,小口小口的饮茶。
三老爷那边的小厮来来回回的好几遍,急得在舱门前直转圈,顺儿看不过去了,凑到高洪容的身旁,小声说:“七少爷……”
高洪容摆了摆手,说:“他急,我不急,他才肯出大血。”
胡中盛是现任的正四品知府,再往上走,不管是布政司左右参政,还是京里的少卿,都需要高家老太爷的鼎力支持。
在这种节骨眼上,名利心极重的胡中盛,又岂敢得罪了高家的子孙?
没办法,谁叫胡中盛瞧不起高三老爷,惹高洪容不高兴了呢?
狗眼看人低,是要付出代价的!
晾了胡中盛足有一个时辰之久,高洪容这才慢腾腾的起身,领着顺儿往高愈那边去了。
“孩儿拜见父亲大人。”高洪容进门之后,只当没有看见胡中盛似的,径直给高愈行了礼。
“这位是你胡世伯,快来拜见。”高愈毕竟面子薄,见胡中盛被冷落了这么久,心下多少有些不忍。
“拜见胡世伯。”高洪容长揖行礼,他再不待见胡中盛,贵公子应有的礼仪,也是必不可少的。
胡中盛受到了超级冷遇,心里一直窝着火,却又不敢发作出来。
他深深的看了眼高洪容,高家的所谓麒麟儿,竟敢如此的嚣张跋扈,又有何德何能?
胡中盛终究还是忍住了给个下马威的冲动,堆出假笑,亲热的说:“勿须多礼。常听恩师大人提及,高家有个麒麟儿,今日一见,贤侄果然是一表人才,俊朗脱俗。”
没有不顾场合的置气,笑得几乎没有破绽,就算是心里有底的高洪容,也难免要看高看胡中盛一眼。
“胡世伯太过誉了。小侄偶感风寒,捂出了汗,略好了一些,才敢过来,劳您久等了。”高洪容的回答,亦是滴水不漏,令人抓不住半分把柄。
胡中盛明知道高洪容是在睁眼说瞎话,却偏偏无法戳穿,心里多少有些憋气。
大家都是读书人,这种场合见了面,胡中盛自然要考较一番高洪容的学业水平。
谁料,不管胡中盛怎么考,高洪容都是脱口而答,不仅答的正确,而且绝不拖泥带水。
胡中盛越考越心惊,心下暗暗感叹不已,难怪高家老太爷说此子是高家的麒麟儿呢。
读书,归根到底,就是为了做官。做官的好处,多的数不胜数。
万般皆下品,唯有做官高。学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
胡中盛很能沉得住气,做官的基本功很扎实,经书也是烂熟于胸,即使是高洪容也禁不住要高看他一眼。
言谈之中,胡中盛想方设法的和高愈搭几句话,这么一来一回的,现场的气氛倒也平和。
临近正午时分,得知消息的湖口知县,带着一桌上等的席面来了。
胡中盛心里满意,却只是三言两语就打发了那位知县。毕竟,和高家的关系,才是他立身官场的根本,不容旁人渗透的。
那位湖口知县,也很会做人。虽然被胡中盛赶了人,他却悄悄的留下了五百两的程仪,算是了不得的厚礼了。
高愈是个老实人,胡中盛对他的尊敬和看重,很容易引起他的好感,说话的语气也就缓和了许多。
胡中盛早就知道,高愈很容易哄。只是,他始终看不透高洪容是个什么样的人。
十二岁的小童,居然令人看不透,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胡中盛基于这个认识,于酒足饭饱之后,果断决定,必须添加厚礼的分量。
“三弟,你远赴余姚,愚兄忝为兄长,自然要有所表示,可不许推辞哦。”胡中盛提高声量,“来人,把我送给三弟的礼物,都带上来。”
十名健仆,排着整齐队列,鱼贯进入船舱里。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盘亮闪闪的银元宝。
高洪容粗略一看,一盘银元宝大约两百两,十盘就是两千两了。
要知道,在这个承平年月,七两银子,已经可以买一个水灵灵的俊俏小丫头了。
高愈有些傻眼了,哪有一次性送这么多银子的道理?他又不是提拔了胡中盛的高老太爷,胡中盛下这么大的血本,至于么?
高洪容心里明白,这就是狗眼看人低的胡中盛,打算付出的代价了。不过,显然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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