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有这一切把他们造就成了他们现在的样子,而这些都不是你凭借道听途说就能知晓了的事物,唯有你自己经历过了,你才能了解了。你唯有是他们中间的一员,你才能懂他们。”
——毛姆《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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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听过由一只鸟讲述的故事?
其实比起哄小孩子的睡前故事,希祖对它为什么会说人话更感兴趣些,但潜行之地的人们通常不询问太多问题,等她的老师想告诉她时,他自己自然会说。
“从前有一位神祇,他一个人独自生活太久了,他太寂寞了,便用火山岩浆中的一块石头雕刻了一个女人。又让这块石头活了过来。”
“……这位神他是叫‘皮格马利翁’吗?而且普通的石头不行吗,为什么非得从岩浆里挖?”希祖无语的打断它。
“不是,不是,嘎嘎——神没有名字,但他给创造的女人起了名字,她叫‘乌芙瑞雅’。乌芙瑞雅有着乌木色的皮肤和一颗温暖的心。神觉得普通的石头太冰冷了,他希望自己创造的女人有温度,于是从岩浆中找到了最炽热的一块石头。”
“乌芙瑞雅和神一起幸福的生活了很久很久,但乌芙瑞雅想要去人类的国度生活,她认为自己是人类,想跟其他人类一起。于是神为她披上一层伪装,又施法让她像个人类一样。
乌芙瑞雅行走了很长时间,找到了一个繁荣的人类城镇,那里大家都生活富足,每个人都友善而好客。他们惊叹于乌芙瑞雅的美丽,也没有向她那与众不同的乌木色皮肤投来异样的眼光。乌芙瑞雅在一位好心收留她的男人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每天都快乐极了,她甚至不再想回到神的身边。
于是,她背叛了神,跟人类的男人结了婚,同样幸福的生活了几年。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男人高兴的告诉她,她怀孕了,他们共同孕育了一个新生命。乌芙瑞雅同样开心极了,这是她从神那里不曾获得过的喜悦。
可随着胎儿一天天长大,神给她的伪装也一天天的消失了,神曾经施过的法术也不再有效了。她去邻居家作客,她的温度点燃了邻居的整个屋子,她想抱抱邻居妻子刚出生的孩子,孩子在她的怀中化成了焦炭,她所走过的街市都变成了灰烬。她本来的面貌和身体终于暴露在了全城人的面前。
她害怕极了,她想去找她的人类丈夫,那男人却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号召了全城厉害的法师,想杀了她。但乌芙瑞亚是神的造物,法师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时有一个老法师,拿出了一颗种子。
那是一种魔法荆棘的种子,它会吸取所有东西的热度,火焰也无法将它烧死。他们把种子种在女人熔岩身体的心脏上,种子很快就发芽长大。女人没有了温度,变成了普通的石头,然后,她死了。
但荆棘还在不停地生长,很快,就长满了整个城镇,城镇没有了温度,被冰雪覆盖,所有的水源都结了冰。但只要太阳还在照射它一天,它就仍然会继续生长。
人们绝望极了。
这时乌芙瑞雅的人类丈夫想起了那个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男人披荆斩棘,斩断一层一层的荆棘,他的身上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他的血都快要流干了。他在荆棘深处找到了早已变成石块的妻子,但好在人型还在。
他小心的用剑劈开腹部,从中取出了一个赤红色皮肤的婴儿。
婴儿睁开一双没有眼白的双眼,自他睁眼的那一刻起,荆棘停止了生长,冰雪开始消融。”
最后一个词,乌德甚至还刻意拉长了尾音,它从没有比这一刻更像一个人。
“讲完了,讲完了。”它在衣柜上分盘旋着飞。
希祖大睁着眼睛,目光没有焦距的看向天花板。实在是太失策了,她本以为乌德会讲一个烂俗的童话般的爱情故事。真是没想到一只鸟能讲出……这样的情节。
而且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玛洛里会给自己养的鸟讲故事吗?希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总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最终她还是干巴巴的鼓起了掌,没发表什么感想,因为用通用语实在很难表述她此时的心情,“口才不错,讲得很好。”下次不许讲了,她在心里说道。
“平心而论我很喜欢这个故事。”这可是实话,“但是,我说,就不能讲一些王子公主、骑士冒险之类的吗?你看,我上个月刚满十三岁——咱俩一起过得,你还夸我做的蛋糕漂亮。我还是个心灵纯洁无瑕的美少女,你大晚上给我讲这种东西会让我睡觉做噩梦的。”
尤其是这个故事设定也让她联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东西——她经常梦到的一些东西。火山、岩浆……硫磺的味道。
然而乌德毫不留情的抨击她,“‘骑士公主’?你的品味可真——差,嘎哈哈。十三岁,十三岁。很多少女十三岁已经结婚生子了。”
我可去你的十三岁结婚生子,希祖心想。她那一肚子从乞丐、罪犯、盗贼那里学来的脏话已经到了嘴边了。
“你的心灵并不纯洁,乌德看得到,你也并不美丽,乌德也看得到。”鸟儿盘旋着飞到了希祖的床柱上。
没有任何女性能无动于衷,希祖一个翻身蹦了起来,“我想这话还轮不到一只没毛的乌鸦来说。说起来,你有在井里照一照你那身灰羽毛吗,看到别的乌鸦那些乌黑油亮的羽毛时,你都不会自惭形秽吗?”
“哈哈哈哈嘎——嘶——”乌德模仿人类的动作,用一边翅膀捂着肚子狂笑。
“乌德不是乌鸦——乌德是‘灰乌鸦’,我们跟乌鸦确实算是表亲,但我们天生就是灰色的。嘎哈,你真愚蠢。”
“就算你是灰乌鸦好了,”希祖挑眉,“但你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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