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陈斯珩便陪着顾婉言去了静安寺路的玫瑰理发厅。
进了理发厅,顾婉言便径直走向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青年穿着一条夹着背带的藏青色西裤,一件白色衬衣挽着袖口,梳着侧分的头发。他见着顾婉言,客气的一声招呼,“顾小姐,好长时间不见您了。”
“是有些时日没来了。”顾婉言微翘嘴角,露出一丝温婉的浅笑,“罗师傅今天忙吗?”
罗行知自嘲的笑道:“你知道的呀,这里都是老法师,除了顾小姐,人家都是要等不及了才会叫我做头发的。”
“那往后你又要多个熟客了。”顾婉言朝身后瞥了一眼。
罗行知望去陈斯珩,微鞠一躬,“这位想来就是顾小姐提过的未婚夫陈先生,幸会、幸会。”
陈斯珩刻意敷衍的回了一声,“幸会。”
罗行知又问道:“陈先生是理发还是修面?”
“今天我就是个陪衬。”陈斯珩在后边一张沙发上坐下来。
罗行知又笑道:“那我先给您倒杯茶。”
“麻烦你了。”陈斯珩看了一眼已然坐在理发椅上的顾婉言,半开玩笑的一句,“不过顾小姐像是已然等不及了。”
罗行知听了,猜测顾婉言这天多半是有紧急的情报要让他传递。
罗行知在替顾婉言系好遮布时,她借机将手里的包递去给他,“罗师傅,麻烦你帮我把包递去给我先生。”说话间,借着遮布和包的掩护,将叠成细小的四方形纸条递去了罗行知手里。
罗行知将包递去给陈斯珩,又借着去一旁准备烫发药水的时机,将纸条塞进了西裤口袋里的夹层。
接下来,罗行知就要替顾婉言卷发头发时,一辆黑色雪铁龙轿车停在了理发厅门外的道旁。
陈斯珩朝着门外望去,司机拉开后厢的车门,走下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聂辰轩的太太方美颐。
陈斯珩站起身来,面朝理发厅的门,待到方美颐进了门,即刻一声,“聂太太。”
方美颐笑道:“这么巧,陈先生。”
顾婉言稍微侧过脸去,一声,“聂太太,不好意思,我正弄着头发起不了身。”
“不必见外,顾小姐。”方美颐笑道,“今天真是巧,你也在这里烫头发,这是刚开始做吗?”
“是的。”顾婉言说,“您来了就好了,我正愁闷呢,总算有人好说说话了。”
“我也庆幸呢。”方美颐笑了笑。
一个年近四十的理发师打量了一眼方美颐的妆扮,一副笑脸迎了上去,客气的小心招呼。
方美颐在一张挨着顾婉言的理发椅上坐下来,“顾小姐常来这里做头发吗?”
顾婉言笑着答了一句,“每回都是来这里。”说着,又问道,“聂太太也是常来这里吗?”
“我这是头一回来,是听一个小姐妹介绍,今天正巧起早了,就想着来这里做头发试试。没想到今天这么巧,遇着顾小姐。”
理发师傅借机插了一句,“这位太太您可是来对地方了,我做的头发包您满意。”
方美颐没有理会,只朝着面前的镜子敷衍的笑了笑。
顾婉言这时接过话来问道:“聂太太今天要是满意,我下回来做头发,可以约您一起来吗?”
“当然好呀,我求之不得呢。”方美颐说着,朝一侧的镜子看了一眼坐在后边的陈斯珩,“顾小姐来得这么早,今天是有其他安排吧?”
顾婉言宛然是掩不住心里的欢喜一般,似在忍着,又终是禁不住笑道:“是担心来晚了,又要等上许多辰光。”
“我也是这么想的。”方美颐笑了笑,“可没想到你比我来得还要早。”
“原本也没想这么早来。”顾婉言又埋怨道,“都是斯珩,催着我早些来,早上还睡着就让他给叫醒了。”
“这怎么又怪到我头上了?”陈斯珩说,“明明是你说今天让我陪你一整天,要烫头发,去喝咖啡、吃西餐,还要去先施百货逛逛,对了,还有看电影。要做这么多事情,时间当然是要安排好才行的。”
“顾小姐好福气。”方美颐笑道,“我们辰轩可不舍得花上一整天时间来陪我。”
“那位顾小姐,聂太太的话听进去了吗?”陈斯珩朝着顾婉言说道,“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聂太太是怜惜我,所以才给我个台阶下。”顾婉言娇嗔的说道,“你刚才那些话,谁听了都不会觉着是在陪女朋友,只会觉着你那是在排班表。”
方美颐听着他这话,一时忍俊不禁,“今天我算是来对了,遇上你们这一对冤家,我是不会觉着闷了。”
“您不知道,聂太太,他如今对我也就剩了敷衍。”顾婉言说,“原本我还想着,他去了76号总好过在公司里,至少那里接触不到多少女人。可昨晚他就跟我说,遇着个什么林小姐,说人家又是懂事又是温柔的,说话的那副神态,就像是魂还在哪条马路迷了方向没回来呢。”
方美颐听了,掩嘴笑道:“我算是知道陈先生今天为什么陪你一整天了,想来又是他犯错了。”
“这我可真真是冤枉。”陈斯珩不买账的说,“我昨晚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想着婉言也能对我温婉些,结果反倒成了话柄落在她手里。”
“那我就替顾小姐问一句。”方美颐说,“你果真和那个林小姐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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