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锡浦此前走私货物借助永华航运公司顺利运出了上海,途中也未经多少风险,最终运抵重庆。
这批货运得顺当,吴锡浦少不了要向聂辰轩有所表示,这日下午,更是从警卫队挂了一通电话,邀聂辰轩这晚在四马路的王宝和酒家吃饭。
电话里,吴锡浦试探的问了句,是否要将陈斯珩也叫上,聂辰轩只说不必。
这晚,吴锡浦在王宝和酒家楼上订了一个包间。
聂辰轩料想,吴锡浦订在王宝和酒家,多半是不想让太太们在场。这倒不是因为酒家不适宜,而是这酒家坐落在四马路,这条马路上不少弄堂里都藏着出名的花廊绮舍。若是白日里去,倒也没什么,可晚上便不一样了。
到了晚上,许多饭店里,光顾的食客身边陪同的女子多半是附近的“书寓”和“长三堂子”里招的女人,且这些女人又多是举止优雅、见识广博,看不出一丝风尘里的俗气。故而那些良家太太们便是不愿在晚上去四马路上的饭店,怕的就是让人也当成是那些风尘女子。
聂辰轩这晚去时,便见着包间门外的廊上安排了不少人隐蔽的观望,站在门边的人见着他来,客气的小声一句“聂先生”,说话间,已然转身推开了包间的房门。
聂辰轩进了门,见着里边果然就坐了吴锡浦一个人。
“辰轩、快坐。”吴锡浦起身相迎,却并没有离开面朝门的主位。
聂辰轩于是故意寻了背门的一张椅子便要坐下来。
吴锡浦见了,连忙指着自己右边一张椅子说道:“辰轩,来来来,坐这里,今晚这里就只有你我,坐远了,倒不方便说话了。”
聂辰轩一笑,离了椅子,走去吴锡浦右手边坐下。
吴锡浦这时又笑道:“原本今晚是要请仕邨兄一道来的,可他脱不开身,便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黎主任近来确是公务繁忙,有几日更是就夜宿在76号。”聂辰轩俨然是未免误会的解释道,“想来的确是脱不开身。”
“这你不说我也清楚,若非果真是脱不开身,他定然会要来的。”
聂辰轩附和道:“那是自然,黎主任便是薄了谁的面子,也不会薄了吴队长的面子。”
吴锡浦毫不掩饰心里的得意,转而说道:“今天约你来,想来你也清楚是为何事。”
聂辰轩领会的问道:“我记得吴队长的货此前已然安全出港,不知后续可还顺当?”
吴锡浦默然一点头,取出六根备好的金条摆在聂辰轩的面前。
聂辰轩看着面前的金条,推辞道:“吴队长这未免客气了。”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吴锡浦笑道,“你可不要嫌弃。”
“岂敢。”聂辰轩从桌上取了五根金条收进公文包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吴锡浦见他留了一根金条,不免沉下脸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您不要误会。”聂辰轩笑道,“既是您所托,这头一回,我理应要帮这个忙,这五根金条,是于各处的打点,至于我,只不过是帮这一回忙,若有所取,便是见外了。”
吴锡浦听出他这话里是有两重意思,其一,是这六根金条少了。其二,是下一回,他会否相帮还难说。
听出聂辰轩这话里的门道,吴锡浦心里自是不痛快,将手往桌上那根金条上一拍,“那这根大黄鱼今晚就当是聂处长打赏店家了。”
聂辰轩料到他会不高兴,但既能说出开罪他的话,自然是有所准备。
“此前我托陈斯珩给您带的话并非危言耸听,这一回的事,不只是我,就连黎主任也在日本人那边托了关系。上回我说的事,眼下日本人还在等着回复。”
吴锡浦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面上说的虽是好听,实则就是日本人和黎仕邨也想在他这生意里分一杯羹。尽管他心里清楚,这事没有推诿的余地,但他也明白,讨价还价的余地还是有的。
“放心,这事好说。”吴锡浦拿起一只螃蟹,借着说道,“眼下这蟹到底还是有些清瘦了,吃不出多少味道,等到秋蟹肥了,这里的流黄蟹斗、阳澄蟹卷才真真是能吃出味道来的。到那时、再寻个仕邨兄得空的时候,人聚齐了,我在此处再好好招待。”
聂辰轩听出他这是在暗示,若然要他答应,还得再给他行几次方便,待他把这走私烟土的生意做大了,才好叫他们来分这杯羹。
聂辰轩稍作思量,心想现下求人的毕竟是吴锡浦,横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于是笑道:“那就说定了,待到深秋,我们就等着您的蟹宴。”
吴锡浦知道,聂辰轩既已上了自己的船,他身后的黎仕邨、日本人自然也都站在了一条船上,这些人分一杯羹本就是早晚的事,至少眼下他还能借着永华航运的便利独享一阵此中的厚利,于是满意的笑道:“一言为定。”
这晚,这顿饭将近尾声时,聂辰轩又问道:“此前的事,陈斯珩也算是有些苦劳,我们于他是否也该有些表示?”
“这种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聂辰轩见探不出吴锡浦究竟给了陈斯珩多少好处,便也没再多问,转而说道:“还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你只管说。”吴锡浦又倒满两杯花雕酒,与聂辰轩互敬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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