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是一所百年名校。
这句话数年如一日地标注在我校各类宣传简介的第一页第一行上,我们入校前它就这么说,我们入校时它还是这么说,磨磨蹭蹭说了这么多年,到了今年终于捱够了一百年。
这样的日子自然要大肆庆祝一番。
小时候看《红楼梦》,我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里面的人可真喜欢过生日,一次生日就是一次公款吃喝。现在社会主义了,我们党一直提倡艰苦奋斗抵制奢侈浪费顺便还发扬发扬传统……
于是大家悟了,发扬传统么!传统不就是这样么!!
于是社会风气愈发地继承并发扬了传统的大气和华丽。
我不由自主地想,校庆可真是一个花费公款大幅创收的好时机。
广告系是学校的大系,据说在张教授的极力鼓动下,许多学生成功地产生了不回校就是忘本就是可耻的扭曲心理,我这种刚出炉的小小毕业生也没能幸免。但是我们公司情况特殊,老板和老板的手下员工全出自于A大,如果都要一起回去参加校庆将会出现朝中无人的局面,加之几位师兄都不热心参加,便由苏楷和我做代表,回去看看。
就这俩代表里还有一个病号,这个病号就是我。
周一的时候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就是早上有些凉。
我窝在椅子上,两眼发直地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打喷嚏两个,用纸巾两张,维护自己残破衰弱的肉体,以达到苟延残喘的效果。
本来早上外婆要我请假的,可我在家呆着难受,还是坚持来上班,没想到诸位师兄竟然从我这个行为里提炼出了自强不息的精神概念,对我进行了表扬和盛赞,让人很是受宠若惊。
不过我们的上司苏楷就不大看好我这种精神,两个个小时之后他严词令我回去,原因是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就消耗了一整卷卫生纸,有恶意浪费公共财产的嫌疑。我欲辩解,遭无视。
我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他抱臂在我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着,我闷声闷气地建议他:“师兄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感冒过给你就不好了。”
苏楷挑眉看看我,没说什么,转身回办公室。
老三凑过来八卦:“你又怎么得罪老大了?”
我揉揉鼻子,莫名其妙地说:“没有啊,我最近都很安分。”
老三摸摸下巴,嘿嘿笑了两声。
我继续莫名其妙,往苏楷那边探了探头,抱着包走了。
谢书晨今天出差去香港,我没有去送他,也不知道现在出发了没。
想了一晚上我冷静了许多,觉得自己的举动很荒唐,我不该不相信朋友的。我决定去找叶陶说,向她坦白我所听到的。
大概是看我感冒这么严重,司机师傅十分谨慎地开了半截车窗,以便空气流通驱散病毒。我拿手机玩游戏的时候收到一条信息,以为是谢书晨的,翻开一看是苏楷的,这条信息十分简短:
「回去别忘吃药,下午接你去学校」
我回的更简短:「哦……」
我把车窗全部摇下去,看看外边,开始打电话。
很快接通,我轻快地说:“叶陶你现在有时间没?”
电话那边顿了几秒钟,叶陶说:“小南我现在没有时间,下午有时间,什么事?”
我哦一声,笑着说:“下午我要去趟学校,校庆,明天呢?”
叶陶又默几秒钟:“……明天我要进剧组。”
我抚额,只好说:“好吧,也没什么事,再说吧。”
叶陶没有勉强,她挂了电话。
车子拐过一条陌生的街,我看看不是平时经过的,问师傅:“师傅我是要到安和小区,平时不走这条路呀?”
师傅回眸一笑:“旁边那条路戒严了,下午6点才通呢,放心这样走也不远。”
是不远,不过是堵了半个多小时。
我百无聊赖地朝外边看,风吹着有点凉,抬手正想摇上车窗的时候却蓦地顿住。
我忍不住蹙眉看,一家咖啡馆外,面对面站着的那两个人……明明是谢书晨和叶陶。
他不是出差了吗?
她不是没时间吗?
那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一起?
我觉得我思路有些乱,下一秒更乱了。
叶陶勾唇角笑了笑,伸臂拥抱谢书晨,片刻后起来又捶他一拳,谢书晨笑着看她,神色还是那么温柔。
道路渐渐疏通,车子发动。
我觉得天地间忽然变得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就我一个傻乎乎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我像是蓦地反应过来,边拉车门边对师傅喊:“停车,我要下车!”
师傅急忙忙地喊:“唉姑娘你别想不开呀!这多危险啊!不给钱也不能跳车啊!”
我没有头绪地说:“我要下车!下车!”
车终于停下,只是还没停稳我就踏了出去,脚一接触地面就被一阵力带着往前,眼睛恍了一下就摔倒在地。
师傅在后面直叹气。
我爬起来往回跑,穿过车流到马路对面,刚刚那个咖啡馆前面却已经没有人。门前空荡荡的,只有吊兰的叶子垂垂摇曳,透着静谧。
那么一瞬,我想,刚才是不是做梦了。
但现实很残酷,我今天戴着隐形眼镜,无论如何也看不错,那一双人就是他们。
叶陶和谢书晨。
日头忽然有些冷,我站了片刻,慢慢往回走。
刚才摔得还真疼,回家要擦擦药水,再让外婆炖一些猪骨汤,还要放些姜驱寒气,我得补补。
我回到刚才下车的地方,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刚才那辆车,越来越觉得奇怪,最后终于反应过来,那司机师傅估计走了。我呼出口气,心想我是不是还没给钱,真对不起人家。
再走两步我又顿住,再一次反应过来,我包还在车上呢!
我忽然就理解了有些人为什么要报复社会。
你大爷的!
喜欢撞墙之后,出墙之前请大家收藏:(m.xsbiqu.com)撞墙之后,出墙之前笔趣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